柳苗也不让哥哥背,推开柳大,说了句“我自己走!”
夫郎脚不沾地,这是习俗,偏生他不乐意,做的很多事在当下的环境就是伤风败俗。
方宋早就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听话,没多言语,上去将人扛在肩上就带走了。
柳苗的挣扎抗拒都淹没在锣鼓爆竹声里。
送走了人,柳娘站在门口掩泪。这婚事不怨方宋,不怨村长,是她自己给柳苗求的。
那李文章幼时的确是个好性子的人,待柳苗也好,只是连年不利,中不了举,这人的心性就变了。
旁人看不出,她在镇上见识了那么多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太多人因此神伤颓败,软弱无为,将心中的郁气发泄给身边亲近的人,酗酒打骂,更有甚的还沾上了嫖赌,最后家毁人亡。
说她杞人忧天也好,柳娘不可能拿柳苗的未来去赌,所以她求村长成全。
方宋这个孩子性子稳,又中意柳苗,柳娘很是放心,村长也打下包票,方家都会善待他。
除了穿着破烂的婚服外,柳苗再没做什么别的事,安安生生的拜堂成亲。
村长方正对柳苗的衣服微微惊讶了下,但没说什么。方婶心疼方宋,有些不满,碍于宾客在,也都忍下了。
沈宇珩陪着方宋挡酒,怕人醉了不好入洞房。
拾哥儿端着一碗面进了房里,柳苗正趴在床上,神色颓然愣怔。
“小柳儿,饿了吧,来吃些东西!”
柳苗摇摇头,将脸偏向内侧,“不吃!”
“别饿着自己,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尝尝味道也行啊!”
柳苗没动不说话,拾哥儿走过去将人扶起来,温声哄道,“好柳哥儿,就吃一点吧。”
“快!”
拾哥儿递过去碗,柳苗犹豫着接过,拿起筷子缓慢吃起来。
拾哥儿注意到柳苗手腕上的镯子,惊喜道“咱俩镯子一样哎!”
柳苗低头看了看,“方宋给的,阿娘非让我戴上。”
“应当是夫君跟方大哥在镇上一起买的,翠生的很,你皮肤娇嫩,戴着比我好看。”
“你就别宽慰恭维我了!”
拾哥儿甜甜笑着,“不是恭维,是真的。”
柳苗吃完饭又躺下了,拾哥儿知道再多的话都是多余的,便拿着碗离开了。
院外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能听到几个叔伯喊方宋吃酒的叫声,嘻嘻闹闹的喜悦没能感染到柳苗,反而生出一丝悲凉。
他迷迷糊糊的听着,又像是浅浅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脑袋昏沉时,听到有人推门而入,柳苗还在发愣。
直到那人坐到榻上,倏地惊到了床上的人,柳苗快速坐起身,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支簪子对准了方宋,“别过来!”
方宋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想过对方不会给自己好脸色,未曾想会这么极端,甚至手中握的还是他在镇上千挑万选的簪子。
在无声的对峙中,方宋败下阵来,“我没想对你做什么!”
他不再接近床榻,从木柜子里拿出一条褥子棉被,铺到地上。方宋饮了不少酒,脑袋不是太清晰,没精力洗漱,脱了外衣就躺下来,背对着柳苗。
柳苗刚才被方宋惊着了,一时反应有些过度,虽不想同人圆房,但也没打算让对方睡地上。
方宋生的高大,可柳苗从那背影里硬是看出几分落寞脆弱,心里无端生出愧疚不安来。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扭过身合衣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