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絮深知老太太这是在安排后事,她知道老太太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也不再多言,背着包与她一同出了门。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偶遇熟人时,老太太也如往常一般打着招呼,没有丝毫异样。
到了河边,老太太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接过丁絮递来的符,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口袋。
她看着丁絮,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止住了。最终,她扭过头,义无反顾地向河里走去。
老太太得知自己寿元还长,可又不忍心看着孙子一直昏迷不醒,只好自寻短见。
“我会照顾好赵宝的。”丁絮在她身后轻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老太太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头,然后毅然决然地踏进了水中。
丁絮心中一阵不忍,但又无可奈何。她只能自我安慰,这是老太太自己的选择。
人死后,天魂会即刻脱离,飘离尘世,难以寻觅。地魂则没那么快脱离,相对容易寻找。
只是,她又怎能随意摄取他人的天地两魂,毁了别人的往生轮回呢?
如今老太太自愿如此,或许这已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丁絮紧紧盯着老太太,只等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便立刻收了她的三魂七魄。收好魂魄后,这才大声呼喊着救人。
站在凳子上的赵国平正专心打扫着屋子,突然看到老娘被人抬了进来,他顿时惊慌失措,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昔日的邻居们也自发地帮着赵国平料理后事,询问他是先厝柩还是火葬。
赵国平悲痛欲绝地刚要开口,丁絮却抢先说道:“火葬吧!响应政府号召。”
等给赵宝补完魂,老太太就只剩下一个人魂,投不了胎,也当不了鬼,留下尸体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次日一早,丁絮借了辆自行车赶到环水村,找了一位老纸扎匠。
她将赵宝的照片、身高数据、五脏符和一叠钞票推到老人面前,郑重地说道:“齐爷爷,我要烧替身,麻烦您这两天费心了。”
老头半躺在躺椅上,睁开眼瞟了丁絮一眼,摇了摇手中的蒲扇说:“现在难得有年轻人还知道我有这门手艺。”
随即他又扭过头,皱着眉仔细端详了一下丁絮,惊讶地说道:“你是老丁棺材的孙女?都长这么大了!”
丁絮抿着嘴点了点头,回答说:“劳您还记得我,我去镇上读书后就没再见过您了。”
“老丁的本事都传给你了?!”齐老头问道。
丁絮轻声应了一声。
齐老头如焕发新生般瞬间来了精神,他手挥蒲扇,豪爽地说道:“我办事,你放一百个心!幸亏你今日来得早,否则我这美酒就入肚了。”
丁絮这才放下心来,看着齐老头头发花白,可脑子却清醒得如同明镜一般。
“明晚来取吧,我就不送你了。”齐老头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屋子。
做纸人替身可有讲究,纸人得和活人一般高,纸人里面还得贴上五脏符。制作期间,既不能喝酒,也不能碰荤腥,忌一切污秽。待完工后,需用黑布将其罩面,贴上生辰八字开了光之后,方可揭掉。
丁絮回了永丰村才将替身一事告诉赵国平。
原本丁絮考虑过要焚符上表断绝亲缘关系,但又担心赵宝体弱多病,经不住那样的折腾。
直到回到村子,她才突然想起齐老头那精湛的手艺,不如做个替身烧了。有了替身,杨秀芬的罪孽都由替身来受,赵宝的身体自然就会好起来。
“等烧了替身,赵宝就该换个名字了。你重新给他取个名字吧!”丁絮淡淡的开口说道。
眼见赵国平想半天也没个思绪,丁絮忍不住提议道:“可以的话,我来取吧!”
“老太太视他为珍宝,不如取一个&39;璟&39;字,再加一个‘堂’字,堂堂正正的堂。赵璟堂,怎么样?”丁絮问道。
“堂堂正正……”赵国平低声念叨着,含着泪默默点了点头。
两天后晚上,丁絮按照约定来到了齐老头家。臂弯里扛着一个用黑布盖着脑袋的纸人,脚步匆匆地离开。
农村没有路灯,小路两旁黑漆漆一片,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这让丁絮心里有些发慌。
她紧张地擦去手心渗出的汗水,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赶路。
就在这时,路边突然窜出一只黑影,擦着丁絮的脚面跑过,原来是只猫。
丁絮被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而手中扛着的纸人也跟着歪斜了一下。盖在纸人头上的黑布滑落了下来。
她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顾不上多想,扛起纸人就朝着大路狂奔。同时,迅速地从口袋里摸出赵宝的生辰八字,贴在纸人身上。
紧接着,又立即念起了开光咒。
随着开光咒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