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娘狼狈回到大梨村时,恰好被到访的胡二嫂看到满脸乌青。一听是林老太打的,两人又站在村口大骂半晌林家不是东西。胡二和他叔接到消息赶来,蒋大娘的下巴已经肿成馒头大,连哭都不敢用力,生怕撕扯到伤口。林永昌气得直拍桌面,本就残了一条腿的木桌,一掌下去彻底归西了。“疼啊,疼得心肝都在颤啊!老头子,快带我去看大夫!哎呦……我的牙,我的下巴哎!”胡二嫂还不忘雪上加霜:“这个点,赶到镇上医馆门也关了。”“周围难道没有别的大夫了吗?”林永昌看着四分五裂的木桌,心情差到极点,几乎是吼出来的。胡二嫂撇撇嘴:“有啊,十里八村最好的大夫,就是刚把你女人打了的林家老太!因为她的存在,别的村大夫都没生意,另寻谋路了。”“歹毒的女人,活该年纪轻轻死丈夫,就是个克夫的命格,我林家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蒋大娘哀嚎的声音此起彼伏,扰得林永昌心烦意乱。“别吵了!弄点锅底灰抹一抹得了,又不是多金贵的命,看什么大夫上什么药,家里哪有钱给你看病!”一看丈夫发火,蒋大娘再疼也不敢哭了,生怕脸上的伤还没好,又要被老头子打一顿。这时,胡二嫂想起来今天来找他们的原因:“我听人说,这两天有人在调查你家儿媳妇的事。”蒋大娘眼皮一跳,心虚得连声音都尖厉了:“果真?知道是谁吗?”“不清楚,好像不是咱们村的。”林永昌捋了捋发白的胡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猛地停住脚步:“该不会是衙门来人调查流民的事吧?不对啊,上回我家明明已经把凤仙的名字从死亡名单里划掉了。”话音刚落,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有陌生厚重的声音传来。“是林永昌家吗?”开门一瞧,是个穿官服的衙役,看着面生。“我就是林永昌,官爷有何贵干?”衙役上下扫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人像,摊开在他面前:“看看,上面的女人是你儿媳妇,凤仙吗?”因为天有些黑,林永昌和蒋大娘都是曲着眼睛看画儿的。看清的一瞬间,面上表现镇定,实际小腿肚子都在打颤。他们不敢撒谎,更不知道衙役从哪弄到儿媳妇的画像。“是的,官爷,是我不久前走丢的儿媳妇,请问官爷,是找到她了吗?”衙役收了画像:“找到了。”林永昌两人心提到嗓子眼。“不过死了。”“啊?”这回轮到两人惊讶了,距离他们把凤仙卖掉,才过去不到半年功夫。林永昌颤着嗓子试探道:“不知道她尸骨如今在何处,我们也好领回来埋葬,我可怜的凤仙啊,呜呜呜……”低头擦拭眼泪的功夫,不忘跟老婆子使了使眼色。蒋大娘还在愣神,直到胳膊被人杵着,看到老头的示意,立刻屁股一重,摔坐在泥地上,双手拍在膝盖上,哭得地动山摇。配合她肿得跟烙饼一样的脸,竟真有几分伤心欲绝的意思。衙役视线没有放过俩老东西私下的小动作,真哭还是假伤心,他见多了生离死别,分辨起来驾轻就熟。眼前人,干嚎声刺耳,一个劲儿在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衙役心中立刻有了较量,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台词道。“死者生前遭受非人虐待,身上有多处伤痕,死状凄惨,同时被发现的还有好几个年轻姑娘,衙门的意思是怕死者生前怨气太重,魂魄不得安宁,直接就地掩埋了。”衙役说着掏出一个挂着流苏的破旧小药囊:“这是死者生前拽在手上的,应该对她很重要,留给你们做纪念吧。”蒋大娘早在听到凤仙凤仙怨气太重,死状凄惨时,吓得脸都白了,哪敢接衙役手上的东西。不得以,只能林永昌嫌弃地接过手,一眼认出是凤仙当时绣给腹中孙女的,衙役转身离开的瞬间,立刻恐慌地将药囊丢弃在地上。胡二一家嫌他家死了人晦气,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林永昌二人坐在仅剩的两张破椅子上,垂着脑袋都不说话,屋子里一片死寂。一直到太阳下山,屋里最后一丝光亮消散,蒋大娘才摸索着要去橱柜里找蜡烛。谁知,手刚触碰到壁橱门,一道猛劲从橱子里头冲出来,钻出一个黑影,就往蒋大娘脸上扑去。本就心神不宁的老妇,吓得尖叫起来:“啊!走开!走开!是你自己命薄,跟老婆子没关系!”手臂胡乱挥舞起来,在空中没有章法地扑腾,反而吓到那道黑影,动作极快间伸出利爪,在老妇本就狼狈不堪的脸上,再添几道伤口。蒋大娘惊恐交加,挣扎得更厉害,嘴上“凤仙,凤仙”喊个不停,连林永昌喊她都没听见。最后还是被扇了一巴掌后,才回过神,顺着丈夫手指望向门口方向。月光下,门栏上正趴着一只黑猫,眼睛闪着绿光,阴森森地吓人。“一只野猫,把你吓成这副样子,被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心虚!”蒋大娘何止心虚,都要心悸了,猛地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