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近两个月没吃的,瘦下来的!大梨村分给他们的荒地,别说开荒,连根杂草都没除,刚来村里时,有人问他们不种地吃什么,林老头不小心说漏嘴,说家里有粮,不稀得种地。”
村人一观察,果真瞧见林永昌家的烟囱每日都有烟雾飘出,从门前走过,还能闻到玉米面和大米的香味。
这一现象一直持续到两月前,有人半夜上厕所,发现自家菜地里有人偷粮食,抓到后认出是林永昌一家,才知道他们夫妻俩已经饿了三四日了。
顺喜爹满脸愤恨:“八成是卖媳妇的粮食吃完了,又好吃懒做不肯动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曹同光恰好此时,也从隔壁村长处回来。
带回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几个月前,大梨村按照府衙规定,统计流民中亲友受害情况,打算给予一定补助,林家二房冲在最前头,登记儿子一家三口全部死亡,当时村里人看他们可怜,又是孤寡老人,还给了不少帮忙。”
“谁知道几天前,又有府衙的人下来,斥责逮捕了几个谎报伤亡,骗取补助的流民,一时间撒了谎的人人自危,生怕被查到连累全家,不少人主动将死亡亲属改成失散,凤仙就是其中一个。”
失散的流民也在统计之中,据大梨村村长回忆,林永昌的儿媳妇是在从三百里外的吴洲一带失踪的,至今下落不明。
吴洲富庶,却也在渭河一带,洪水造成的影响不小。
原本因北方旱灾想在那儿落户的流民,不得已再次开启逃荒路。
郑氏眼神暗了暗:“三百里……找个人太难了,要是能知道林老头把凤仙卖给谁就好了!”
“我去把俩老不死的抓来打一顿,”林老二气得要骂脏话,拿起厨房的烧火棍就要去揍人,“我看是他骨头硬,还是我手上的棍子硬。”
林老大和林老四附和道。
“我也去!”
“我也去!”
林老三就两个胳膊,拦都拦不住。
还是林老太发话才制止住冲动的三人。
“你们一闹,他们不就知道咱们找凤仙的目的吗?都坐下!天无绝人之路,会有好的办法的。”
结果第二日,蒋老太再次出现在林家门口。
这回更是大言不惭放出话,要把祥云和林四郎一起过继到名下。
“前段时间我去道馆里求天尊老爷,卜了一卦,卦象上说我有孙女命,不如把阿宝放到我身边,这样我想孙女的时候,也能有个慰藉。
万娘,你儿子多媳妇也年轻,再生个孙女不成问题,我家延寿命薄,生了个丫头也是个短命鬼,这回是天尊老爷看我虔诚的份儿上,给我指点迷津,说明我跟阿宝有缘分。”
说着说着,她还撒了几滴猫尿,眼珠子一刻不停往祥云身上瞥。
结果被林四郎严防死守,别说是脸蛋,连个后脑勺都没看见。
她嘴一瘪,吊梢眉往上抬了抬,满脸无所谓:“我们也是为了四郎好,瞧他跟阿宝多亲,以后不在一处住,难免日思夜想,对他学问不利,啊……”
没说完的话,被林老太不知什么时候拽在手里的烧火棍,狠狠砸在后背上,原本还能看出颜色的外衫,顿时黢黑一片。
“我去你爹的,姓蒋的,你敢打我孙女主意,当我林家好欺负是不是?横生倒养的玩意儿,只配生个早死的讨债鬼!”
林老太边说,手上的棍子半刻没停,打完后背打前胸,间隙还抽了角落里的藤条,两手开工,一处都没放过。
蒋大娘撕心裂肺喊叫声响起。
林老大和林老二跑去关上小院大门。
林老四将孩子们吆喝回屋。
林老三手上拽着小石子,没回蒋大娘想反抗,就弹一个出去,次次打在最疼的手腕、膝盖、后颈处。
郑氏抱着祥云站在廊下看戏。
张氏最得意,手上也拿了扫帚,找到机会就往蒋大娘身上招呼。
最终,在蒋大娘被绊倒,磕破下巴和门牙后,林家人终于收了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各自回屋,门一关,权当没她这个人。
蒋大娘活了大半辈子,没受过今天的窝囊气,气地冲出去就要喊人主持公道。
可她门牙坏了,说话都漏风,加上一下巴的血,看到她的无不绕道走的。
没办法,只能号啕哭着赶回大梨村。
人一走,林家人各自从屋里出来,静静站在院中没说话。
这回是真的把人得罪狠了。
但他们不在意,以后谁还敢打阿宝的主意,下场只会比今天更惨烈!
林老大颓废的耷拉着脑袋:“老东西!仗着我们家害怕耽误四郎前程,什么缺德要求都敢提,老天爷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他!”
“从前在清河村,数她求神拜佛最积极,现在想让她家打消念头,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