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二不信邪,淌水下河,半个时辰过去,别说鱼了,连水草都没见着几根。
“奇怪了,鱼呢,都哪去了?”
祥云在襁褓里笑得咯咯响,林老太同样乐开花,指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二儿子给孙女瞧。
“看看你二伯,脑袋瓜子总不灵光。”
林老二看老娘和侄女在岸上看他笑话,也不恼,虚心请教。
“娘,你快告诉我,到底咋回事。”
林老太拍拍后座椅,指了指溪水下游位置。
“走,到那儿去,你就知道答案了!”
一行三人很快重新上路,林老二虽右脚跛,架不住力气大,肩膀上的腱子肉全是年复一日劳作留下的,林老太在床上躺了多年,早没多少肉,祥云更是个奶娃,两人加起来百十斤,还没他在家抗的米袋重。
山涧中,几场大雨过后,干涸的河床有了雨水的灌溉,恢复往日生机,脚下的草植也渐渐冒头,青绿一片。
越往下游走,植被越稀疏,而弥漫在空气中的腥臭味也更加严重。
林老二顿住脚步,没继续往前,一是怕臭味熏到娘和阿宝,另一方面是对未知的恐惧。
“娘,前面好像有动物尸体。”
林老太示意他继续往前走,十几米远的距离后,眼前遍布蓝藻的下游溪流,俨然成了死鱼聚集地。
各类翻着肚皮的臭鱼烂虾,漂浮在水面上,不知死了多久,散发着恶臭,场面要多壮观有多壮观。
祥云嫌弃地皱紧眉头,一双黑润大眼睛眯成小缝,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旱灾导致溪水干涸,鱼虾缺氧大量死亡,尸体被细菌分解出现**溃烂,部分被野外觅食的动物果腹,另一部分被流沙掩埋,等待一场大雨让它们重见天日。
连日来的几场大雨,让本应该在砾砂中等待分解的鱼虾,集体顺着溪水冲刷到下游,堆叠在一处无人处理,致使生态平衡被破坏,污染了整条溪水。
祥云是有上辈子生物课做基础,林老太单靠闻了下水源,便能判定水质有问题,真是当中医的好料子!
原本还担心林老太察觉不出溪水异样,现在看来完全是她想多了,早知道味道如此熏人,她就应该留在阿娘身边睡大觉。
想着睡觉,瞌睡虫就找上门来,小脑袋太阳一晒,昏昏沉沉想打盹。
林老太看着直打哈欠的小孙女,贴心地替她裹好襁褓,特地将圆润的小鼻头挡住,生怕臭味熏着她家宝贝。
“阿宝啊,奶奶让你别来,非要跟过来,这会儿尝到苦头了吧?”
祥云小脑袋一点一点,已经完全进入梦乡,再醒来时,天色已晚,繁星低垂。
林家老少聚集在篝火旁,周边围坐着一大群陌生人。
几个衣着朴素的妇人见她醒来,笑着上前逗弄她。
郑氏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祥云抱在怀里。
“阿宝,这些是跟咱家同村的婶子,冲婶子们笑一笑。”
祥云在心里打起小算盘,老话都说,得好乡邻胜过亲,邻里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比亲人还亲近,她得好好表现,给林家增添点好人缘。
她眼睛弯成一抹月牙,清澈明亮,粉嘟嘟的圆脸上毛茸茸的,嫩生生的,像个刚从井水里打捞上来的薄皮小甜瓜。
咯咯冲众人笑起来,小手掌伸出襁褓,手舞足蹈好不快活,逗得妇人们笑个不停,连日来身上的病痛仿佛驱散不少。
“小家伙长得真可爱,脸蛋子红扑扑的,女孩儿就是不一样,不像我家山娃,三岁前那脸黑黢黢的,简直不能看。”
“不知道谁这么心狠,将你丢在荒山上,得亏遇到林家这样的好人家,你才捡回一条小命哦!”
“从前的事不提了,以后阿宝就是我们清河村的一员,快快长大,婶子给你说个好婆家!”
郑氏闻言,笑出声“柳嫂子,我家阿宝还小呢。”
柳嫂子是清河村家喻户晓的媒婆,平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给各村男男女女牵线搭桥。
“小啥呀,指腹为婚的人家一大堆,娃娃亲都是这年纪定下的,等长到十七八再说人家就晚了,优秀小伙子是抢手货,现在不着急,以后只能挑别人剩下的!”
郑氏笑笑没再搭话,跟其他几个婶子交流起养娃心得,柳嫂子见对方不接茬,不好多说,转身找赵若霞唠嗑去了。
差点被安排娃娃亲的祥云,长长舒了口气,怎么不管到哪都逃不脱被迫相亲的命,从前的催婚好歹是毕业工作之后,现在倒好,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就有人打起她嫁人的主意。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林老太这边,已经将溪水不能饮用的消息告知村里人。
村长刘仁很多年前见识过林老太的医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若不是她后来立誓弃医,不再替人诊治,清河村也不至于多年来只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