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娘这头,睡觉都是趴着的,原因无他,拉肚子拉得虚脱,那地方一碰就疼。
见林老三端来吃食,饥肠辘辘的胃部立刻叫嚣起来,中午的食儿早吐光了,这会儿闻到鱼汤香味儿,馋得哈喇子往外流。
林老三将碗筷放在两三米远的地方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蒋大娘见他方才在林子里,脸上就戴了个奇怪的玩意儿,像是里衣扯下块布,再用两根细绳扎在耳后。
“作怪!”
她只敢小声嘀咕,怕被林家人听见断了口粮,任她自生自灭。
蒋大娘身体不适,胃口倒是不错,一碗鱼汤,半个红薯瞬间消灭,又“咕咚咕咚”端起水碗喝起来,喝到最后才砸吧嘴,感觉不对劲。
“什么破水,跟混了细沙似的,还没中午的溪水干净。”
夜色下,林家人相互挨着取暖,除了几个半大小子睡得呼呼的,大人们大多一夜未眠,没一个能睡着。
祥云太小,有心思考蒋大娘真的得了瘟疫,接下来要怎么处理才能保证全家的安全,身体的困顿却容不得她多想。
罢了,大不了将空间里的防护套装拿出来,一人一件全都套上,医院别的没有,防疫设备管够。
又被郑氏喂了一顿奶后,祥云沉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刚微微亮,她被林老太抱在怀里,郑氏在分红薯粥,说是粥,其实更像是汤,零零散散飘了几粒米,香味依旧吸引来一群围观的流民。
这群人昨晚上就在周围徘徊,见林家男人多,妇人里也有身强体壮的,本打算趁半夜偷点吃的,谁成想这群人为了防他们,连觉都不睡,个个瞪着眼睛到天亮。
林家男人手上拿着锄头,铁锹,张氏也杵着擀面杖,连小孩子都攥了石头在手上,防备地盯着靠近的流民。
气势汹汹的样子,吓走不少灾民,留下几个不死心的在不远不近处继续蹲着。
“别管他们,咱们人多,他们轻易不敢上前的,去看看蒋氏如何。”
林老太话音刚落,林老三已经兴高采烈地在不远处呼喊。
“娘,没事了,叔母已经不吐也不拉肚子了,精神好,胃口……也好。”手掌大的红薯,三两下吞进肚子里,比他还能吃!
林家人一听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林老太抱着孙女亲了又亲,连连道好。
“再观察半日,如果情况不反复,就把她接回来吧。”
林老三高高兴兴应承着,乐得直冲郑氏挥手,脸上的口罩垂到下巴也没发现。
林四郎好奇地扯了扯郑氏衣角“三嫂,我哥脸上套的啥?我见他一晚上都没舍得拿下来,你给他做的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
中午太阳当空时分,蒋大娘被林老三接了回来,一屁股坐在阴凉处。
“我说没事,你们非不信,吃个饭搞得这么麻烦,我要真得了瘟疫,你们以为自己能躲得过?”
她脸上浑然没有林家人好吃好喝待她的感激,反而觉得大房一家事多,害得她睡觉也没个棉被挡风,吹了一晚上冷风。
还想再抱怨几句,凤仙端着清水递到她面前“娘,你少说点话,润润嗓子。”
蒋大娘嫌弃道“这水味道怪的很,我不喝,待会儿去东边小溪里舀两勺,那儿的水都比这干净!”
张氏一把抢过碗,将水泼在地上。
“爱喝不喝,不喝拉倒,就是拿来浇地,也比给你强!”
昨晚郑氏跟她说,凤仙刚出生的女儿被这贼妇人卖了换粮,她气得恨不得把蒋大娘拉过来打一顿。
这会儿还敢嫌弃她们的水不干净,呸,要饭的还嫌饭馊,就是喂给狗,都知道朝她摇尾巴,老不死的,什么玩意儿!
“唉?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好歹是你叔母,老大,你平常就是这么管教媳妇的?”
林老大正跟林老三编织捕猎陷阱,闻言轻笑一声“在我们家,都是媳妇管我!”
蒋大娘气得脸都绿了,不中用的玩意儿,大男人怕女人,他好像还挺得意的,以后能有什么出息,难怪这么多年大房儿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却没一个顶用的。
祥云却从几人对话中听出些不对劲,病从口入,尤其是急性真菌感染,大多是误食不干净的食物导致的。
蒋大娘每天跟大伙儿同吃同住,吃的一样喝的一样,没道理全家人都健康,单她一个人上吐下泻,只有可能,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蒋大娘吃喝了别的东西。
她咿咿呀呀瞪着小腿,林老太视线落在孙女身上,见她圆滚滚的小手指落在蒋大娘方向,继而又放在嘴巴里吮吸着,以为孙女饿了,刚想叫来郑氏,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蒋氏,你昨天除了跟大伙儿一起用饭,还吃了别的东西吗?”
蒋大娘摆摆手,她倒是想偷偷吃东西,也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