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到,曹操到。安知奕话音刚落便有人轻叩房门:“安姑娘!,我是许太医!方便进来换药吗?”
安知奕看了一眼刚刚还被扯到伤口喊疼的安芷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也狠狠地纠在了一起。
“进来吧!”安芷柔朝门外喊了一声。
许太医便提着药箱进来了,安知奕冷冷地扫了一眼耶律齐:“不是喜欢来吗?好好看看我妹妹受的伤!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安知奕没有再说下去。
安知奕接过翠莹手里的帕子:“咬着,疼的时候就咬着···会好受些···”
耶律齐站在一旁,全程都被人隔绝在外,他只能看到隐隐看到本该细腻光洁的肌肤此刻被厚厚的纱布包裹,随着许太医一点点地掀开,血腥之气混合着草木味冲他席卷而来。伤口也彻底暴露在他的眼前,皮肉分裂,腐肉翻涌着摊开。
许太医暗暗叹了一口气,从医箱中再次拿起刮刀,将最上面的腐肉刮去。绕是咬着锦帕,安芷柔也没忍住惊呼出声。痛!太痛了!她的整张脸都被憋得通红,听觉在高度紧张地氛围下被无限扩大,她几乎都能听到许太医的刀划过自己腿的声音,眼泪无意识地落满了枕头。
翠莹和静芳在一旁压住安芷柔因为疼痛而瑟缩的手和脚:“小姐!您先忍着!马上就好了!”
许太医也加快了处理的速度,好减轻安芷柔的痛苦。
“啊啊啊啊!”安芷柔终是没能挺过换药的痛苦,惊叫一身后晕了过去。
翠莹惊呼一声:“小姐!”她看着安芷柔被包扎好的腿哭得不能自已:“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我当时也没有这般严重过啊!呜呜呜···”
许太医将自己与安知奕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翠莹哭得更伤心了,静芳看着安芷柔的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姑娘受苦了!”
许太医朝安知奕行了一礼:“安姑娘暂时不宜长途奔波,燕国天寒,对安姑娘养伤也多有益处。微臣以为应当在伤口结痂后再考虑将安姑娘送回秦国!”
“多谢!”安知奕沉思了一会,起身送许太医出门:“今后还要多劳烦许太医!”顺便也把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的耶律齐吊着去了外厅。
“我真的不知道乌琪雅会这么心狠···”耶律齐越说越小声,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的话。
“刚刚!我提着剑去了大祭司府上!”安知奕双手叉腰:“你如今不是太子了?”
耶律齐讶异地抬起头,意料之中的拳打脚踢破口大骂并没有发生,安知奕此刻意外地柔和,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后悔吗?因为我妹妹丢了太子之位?”安知奕转身坐下,示意耶律齐也找个位置坐下。
耶律齐并没有落座,反而朝安知奕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只后悔害了柔儿如今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安知奕听到他的回答有些诧异,抬眸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耶律齐,却并没有扶他起来,转而轻蔑一笑:“知道我今日在大祭司府上瞧见什么吗?听见什么吗?”
耶律齐摇了摇头,安知奕本来也没打算耶律齐说出个什么来。
“他们说半月前你为了护住我妹妹伤了乌琪雅的腿,她便把这罪过强加到我妹妹头上!”安知奕将茶盖叮地一放,敲击出不悦的声响:“乌琪雅如今也被罚了三十大板,你说说看,是真是假?”
“当时情况紧急,我一时冲动,没想到害了···”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问你一句话,是真是假?”安知奕失去了耐心,将台面上的茶盏一掀,上好的雪山龙井便顺着桌面一滴一滴地滑落到耶律齐的衣衫上。
“假···”耶律齐闷声说的。
“好!”安知奕不再说话,也不看耶律齐:“这笔账我会记住!秦国会记住!我希望你也能记住!”
“耶律齐明白!”耶律齐拱手起身。一直以来,他总是在缅怀自己过去的伤痛,总觉得那段伤痛足以让他成长,总认为他已经经历了绝大数人不会经历的磨难。
时至今时今日今地,他才明白自己一直没有长大,他一直活在母亲对自己的保护伞下。他其实一直都在做自己,我行我素。他理所当然的认为爱是温暖的,爱是良药。
可是,他的爱对安芷柔来说是毒药!他靠得越近,她只会伤得越深。除了那一战的军功,其他的光环都是靠着母亲的偏爱得来的。需要付出代价去维护,否则就会如今天这般。
除了军中千夫长的称谓,他一无所有······他知道安知奕这句话什么意思。秦燕边境百年不平,终有生死存亡一阵。若那是乌琪雅有何不测,他都不能插手。
安芷柔从疼痛中醒来的时候,身下的被褥已经换了新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她最爱的味道。而此刻她再也提不起精神来去想这些,甚至回想起刚刚自己大义凛然地同耶律齐说的那些话,她都有些后悔。
夕阳散落在她的暖床上,残阳如血,总让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