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出发前往重明寺,正逢了个好天光。
一团金阳高悬空中,被一圈更大的光晕环绕着,五彩交融,光芒万丈,正似传说中真佛身后的那轮佛光。
光晕伴着萧芫从皇宫到寺中,直到踏入佛寺宝殿。
待午后用了素斋从寺中出来,又伴她回到了皇城。
一路上百姓三五成群,对着这难得的景象称奇,更有许多双手合十,就地参拜。也有人毫不在意,只顾为着生计奔忙。
行过官道,穿行东市,萧芫并未直接回宫,而是拐入了一处小巷。
下车时也没让侍女跟随,而是独自敲响了一处宅门。
这门不大,屋宅从外瞧着也远远比不上邻里气派,可看起来却很新,门上还散发着漆门颜料的淡淡清香,门口更是堆了好几篮子的新鲜蔬果。
萧芫进去,直到将近黄昏时分才出来。
车轮滚滚向前,踏上回宫的路。
漆陶和丹屏皆松了口气,漆陶更是紧张询问:“娘子,如何?”
萧芫面色忧虑,沉重地叹了口气。
漆陶急了,“娘子进去了这么久,竟不成吗?老太医当年为太后效力,太后保他余生无忧,若非太后,他此刻怕是只能孤苦伶仃客死他乡,怎么到头来,连这点忙都不愿帮呢?”
萧芫抿唇,调皮地眨眨眼睛,唇角翘起,“我何时说不成了?你家娘子出马,必须马到成功。”
笑容愈来愈大,矜傲昂扬,冶丽的面庞好似在发光。
大落又大起,漆陶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娘子您真是,这么好的事您还要哄我。”
萧芫得意地晃晃脑袋,和丹屏一同调笑漆陶。
解决了一桩心事,萧芫回宫的一路都很有兴致,在马车上掀开小窗的帘子,哼着曲儿欣赏巍峨壮丽的皇宫与肃然威风的禁卫。
天边晚霞绚丽华美,铺呈出连绵不绝的迤逦天光,晕染上萧芫的奢华簪饰,与殿宇飞檐一同反映着粼粼光点。
她向着西面伸出手,似要接住这不属于人间的金乌天神。
遇到路过向她行礼的,会随意递个眼神,应个一两声。
这要放在平日里,当真是想都不敢想。
萧芫回想着今日,心底也便如这欣欣向荣的春日,渐生出一片葳蕤。
她今日出门,一为前往佛寺为姑母请愿,二为寻一个已致仕隐居的老太医。
先前让漆陶去打探消息时,她托辞自己是从太医署偶然听到有个老太医曾照料姑母身子多年,想着寻到学些按摩手法为姑母尽孝。
实际上,这个老太医,她前世便已经熟识。
前世姑母去世,她因悲痛过度患上心疾,便是靠着这位老太医的诊疗度过最艰难的时候,常年吃的药丸,也都是出自他手。
老太医的医德医术她再了解不过,便想着今生早些寻到以备后患。
后来才知,原来姑母年轻的时候老太医就已经在专门照看,一直到致仕,才将此重任交给现在的奉御医官。
于是这次拜访,她不止讨到了按摩手法,还知道了有关姑母身子的不少消息,也真正地松了口气。
按老太医所说,当年姑母因早产落下的旧疾,早在他致仕的时候就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现在姑母的身子,可以说比一般的同龄人还要更康健些。
有了老太医的这颗定心丸,她再也不用担心以前,只一心照看好姑母的以后便可。
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如何能不心情舒畅呢?
回到颐华殿,萧芫将讨来的按摩小册子分成许多部分,让人在不同时间询问太医署的医官乃至宫中御医。
漆陶奇怪,“娘子,您不是说,这个老太医十分值得信任吗?”
萧芫:“信任是一回事,但事情的周全是另一回事。事关姑母玉体,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接着到书房,整理今日已供过的佛经,她一部分便放在了寺中藏经阁,一部分请了回来,待明日送往奉先殿。
还有一些藏经纸,这是她誊抄新佛经所用,一摞摞整理好,放在书架最高处。
去慈宁宫陪姑母用过晚膳,询问些宫务的不解之处,再回到颐华殿,已是月上柳梢头。
漆陶已经问过今日殿中情况,实在不安,来寻萧芫。
“娘子,今日圣上来此,足足等了一炷香才走,听说走的时候十分不悦。保不准,明日会问责娘子乃至殿中。”
萧芫撑头看书,睁着朦胧的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摆摆头,“没事没事,最多问责我,他可是个好皇帝。”
漆陶:……
这还没事吗,以前娘子,不是很讨厌被圣上问责的吗。
这一晚,萧芫难得没有梦到前世的凄苦,净是些光明美好的未来愿景,他们每个人都得偿所愿。
只是临近天光亮起的时候,浅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