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刘睿影笼过来的全部精神尽皆切断。
刘睿影感到一阵恍惚,但眼下却是已经顾不得许多。
手中的剑虽然依旧生涩,可还是冲着李韵的胸膛直挺挺的刺了过去。
咽喉当然要比胸膛更为致命。
这是每一位武修都知道的事情。
但咽喉之处只有半个拳头这么大,胸膛却和整个身子一样宽阔。
刘睿影并没有任何的信心可以刺中李韵的咽喉,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胸膛。
李韵看到刘睿影剑光袭来,不躲不闪,反倒是冲着他笑了笑。
也不知这笑中究竟是勾引还是轻视,总之她的确是对着刘睿影发笑。
身子一动不动,端坐在椅子上。
不禁如此,竟是还用眼神阻止了身旁的李怀蕾。让她已经抬起的手臂,重新放下,垂在身侧。
她不但要独自面对刘睿影,还要赤手空拳的让他心服口服。
对于刘睿影的这般精神,李韵也很是赞赏。若是他看到了李怀蕾在画舫中击出的那个大洞之后便就此放弃,反倒是会让李韵极为看不起,那样便一点都不可爱了。
单纯的人之所以可爱,是因为单纯的人往往倔强。
对于认准的事情,都会不计后果,不问得失的勇往直前。
一旦成熟起来,学会了随方逐圆之后,这股子锐气便也就会被慢慢的消磨殆尽。待最后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没有什么是不能够告饶乞怜的。失去了单纯便没有了倔强,却是无论如何也都可爱不起来。
相较于前后两者,刘睿影仍旧处在中间这道窄门当中。
还未完全失去锐气,但也已经开始渐渐的思考权衡。
直到刘睿影的剑尖已经在她的双眼中凝成一个点时,李韵放在双膝之上的手掌朝外一翻,在身前升起一道由劲气铸成的堤坝。刘睿影的剑刺入其只觉得陷入泥泞,无法自拔。
泥泞之中挣扎的人,越是挣扎越是绝望。但明明知道挣扎是徒劳,只会让自己距离死亡更近,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脚,非要再扑腾一阵,直到脑袋也彻底陷落其中,只有两条胳膊两只手留在外面胡乱摆弄。
这是谁也无法避免的事情。
李韵觉得刘睿影也该当如此。
但她想错了。
刘睿影虽然依旧算是单纯,仍然保有倔强,可他已经不是个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呆子。
当他的面前出现一堵高墙,宣告着此路不通时,刘睿影就会朝周围看看,想要寻获一条新路。即便这条新路有些远,甚至比翻阅高墙坎坷,但只要方向是正确的就好。
刘睿影的剑,一触即退。
没有丝毫留恋。
这让本是把握十足的李韵心中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发力的郁闷。但她却是也没有继续变招跟进,反而重新将双手叠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端坐着,和先前的姿势一模一样。
“记得当时狼骑冲入集英镇,你可是第一个把剑而出的。”
李韵说道。
“不错,是我。”
刘睿影点头说道。
“怎么刚才稍微遇到了些阻力,便就此溃退?”
李韵问道。
“当时是当时,刚才是刚才。要是我一直是当时那样,也就不会有刚才了!”
刘睿影说道。
“看来你不仅心思和武道修为增长了不少,就连说话也学会绕圈子,打机锋了!”
李韵笑着说道,转眼心中的郁闷之情又烟消云散。
刘睿影的话当然很有道理,可这些道理在李韵看来免不了有些幼稚……更何况他用这般语气和方式说出来,更是让李韵觉得无非是个小孩子刚刚想通了某件事情,忍不住用自以为高深莫测的方式极为卖弄的说出来。
先前的积累改变了刚才的选择,这才有了现在。
若是刘睿影方才不撤剑,而是选择死拼到底,现在他握剑的右手甚至一整条右臂恐怕都不是他的了。
李韵虽然对刘睿影着实没有什么杀心,但要是能用他的一只手,一条臂膊,换来一柄星剑的话,当然极为划算的交易。
“有些话说的太直白对听者不好。”
刘睿影说道。
“怎么个不好法儿?”
李韵歪着头问道。
“说的太直白只能是因为你在我心里很傻,因此再简答的事都得掰开揉碎了讲给你听才能够理解。”
刘睿影说道。
“谢谢你觉得我是个聪明人。”
李韵说道。
“但我也想你做个聪明人!”
刘睿影目光一冷。
他之所以坚持并不是因为他笨,而是因为有些事必须试试才知道。
不过这般调侃了几句,先前的紧张之感已经十不存一。
只是李韵在刘睿影心中总计有三次剧烈的反差。
这让他有些混沌……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
究竟是定西王域,集英镇中那家祥腾客栈中的李韵,还是当日一件凌空,卷起千堆雪的李韵,亦或是现在阴晴不定,魅惑与狠厉并存的李韵。
或许这三者中有一个是她真实的面貌,但也有可能这三种模样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