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自私,但当年吴废后要是明白这个道理,何至于沦落冷宫。”朱祐樘说着叹了口气起身,“走吧,夜深了,露水凉,咱们该回去了。”
张殷见他又是愁眉不展的模样,心中忐忑不已,只得怯怯地拽拽已经迈开步子地朱祐樘的衣袖,小心提醒:“殿下明日可有事要忙?”
朱祐樘扭头笑了:“你忘了?明日是你的归宁之期啊,你说我忙什么?”
张殷扑哧一声笑了,掩着嘴道:“还以为殿下忘了呢。”
“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这事儿。”朱祐樘说着牵起她的手往屋里去,“今日我还是让你早些睡吧,免得岳丈岳母见了,以为你在东宫受苦了呢。”
“又消遣我!”张殷凑到朱祐樘耳边抱怨完用力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不好!她猛地反应过来,是不是太过得意忘形了?
只见朱祐樘扶着腰扭头盯着她,张殷登时心如擂鼓怦怦直跳,接着猝不及防双腿悬空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
看到怀中女子惊惶失措的模样朱祐樘很是满意,他得意地抱着她继续往前一边低头道:“如今你可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都是被我宠坏的,我改主意了,今晚可不能轻饶了你!”
张殷一听极力忍着笑装模作样:“殿下,臣妾知错了,殿下轻些罚好么?”
“这可得看你表现。”朱祐樘朝她眨眨眼,加快了进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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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王皇后听完怀安郡主所言立马坐不住站起来了,“你所言……当真?”
“自然当真!”怀安郡主气得跺了下脚说,“太子哥哥竟然为了她……急着将我赶出去!我过去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我也是没想到……自从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后,太子简直是性情大变……”王皇后焦躁地来回走动,眉心拧成疙瘩,突然刹住脚步回头望向怀安郡主,倒把后者吓了一跳。
“你说的是,太子亲口对你讲成亲之后你们不能像过去那样来往?”
“对啊。”怀安满脸委屈又重复了一遍,“殿下说,以后进门要通报,还说我马上也要成亲了,老往他这里跑不合适,您说气不气人!”
“他不会是直接和你这么说吧?”王皇后的眼睛瞪得更圆了问。
怀安郡主脸上又浮现出得意的神色:“这还不至于,我的面子殿下还是要给的,只是拐弯抹角的,我又不傻,当然听明白了。人家逐客令都下到脸上了,我还死皮赖脸地呆着做什么?太子妃可是甩脸子走人了呢!”
“这也太过分了……”王皇后咬着下唇忿忿道,“而且你说,你刚进去就看到太子跟太子妃举止狎昵?”
“是……是啊。”怀安郡主脸颊上泛起了红晕说,“我刚进去的时候看到他俩……太子从背后抱住了太子妃……太子妃笑得可开心了……”
“当时在场还有别人吗?”
“有啊,还有几个内侍在旁边伺候,院子里挂着许多画,看来他们应当是去赏画儿的。”
“赏什么画……分明就是……!”
再往后王皇后说不下去了,如果她真是这种脾气,那么根本等不到现在,早早就落了个曾经的吴废后的下场。
怀安相信自己猜到了皇后想说什么,那个词的确不好轻易说出口,但是她完全赞同皇后的想法。
“我知道您的意思。”怀安郡主走近一步说,“左右我也是即将要嫁作人妇,之后如何,总之是鞭长莫及,皇后娘娘既然喊我来相比是希望我替您说上两句话,但现在看来,连我也排不上用场呢,毕竟只是区区一介郡主,要么,娘娘试试找仁和长公主说说?仁和姐姐最得皇上宠爱,大家都知道,皇上勃然大怒时除了万贵妃,也就长公主能使他平静了。”
虽说郡主此言有理,但是一听到万贞儿的名号王皇后就感到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当了十三年有名无实的皇后,时时刻刻活在万贵妃和废后共同织就的阴影之中,战战兢兢半辈子,她不可能还心态平和。每每想到自己做足了皇后的功课,每天接受身旁所有人苛刻眼光的审视从未留下把柄,处理大事小事从未出过纰漏,然而皇帝对自己的冷遇压根不屑掩饰,阖宫上下,妃位以上,只有荣妃、丽妃、和妃、惠妃、昭妃,以及她膝下一无所出,别人没有孩子还可以顺着民间说法把锅扔给万贞儿,可是她不行,她也没有胆量假装怀孕污蔑贵妃。时至如今万事休矣,再想做什么已经迟了,她在这个宫里头已经没有太多指望,活着生无可恋,只能安慰自己陛下万年后跟他合葬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个老女人万贞儿。
堂堂一国之母,只能拿身后事安慰自己,个中辛酸当下谁能懂?
“娘娘?”怀安小声唤她,王皇后猛地回过神来,擦了擦眼睛挤出笑说:“多谢你费心,但是这种事毕竟搬不上台面,我们没有必要惊动皇上。你记得吗?皇上之前跟太子已经因为大婚之事吵得面红耳赤了,那可是太子殿下长这么大第一次冲皇上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