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珍馐美味,对于此时此刻的朱祐樘来说都不如对面桌前坐着的女子来的有吸引力。
当然,面上的矜持还是必须维持的。他看似不紧不慢地象征性吃了点东西,章殷看起来也不是很有食欲的样子,宫人们别的不敢说,唯有看脸色人人皆会。就在章殷停筷后没多时,合卺宴被撤下,新人离席后便被送入洞房。
因为一路上几乎都紧张得很,虽然并未曾放松过片刻,但她发现自己开始习惯这种紧绷绷的状态了。就像现在,马上就要入洞房了,她浑身都僵硬得很但却无力改变,心情倒是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没有波动。
唉,总觉得,如果自己不是重活这一世,如果真的只是个十几岁的天真姑娘,这会儿一定是激动和幸福参半的心情吧。
可惜了这样盛大的婚礼。
虽然朱祐樘相当心急,但他还是暂且侯在次间,等待新娘梳洗卸妆完毕。在这期间,还以为自己会自始自终内无沈波动的章殷也开始忍不住想象起自己的夫君,太子朱祐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坊间对他自然是一片溢美之词,但却并为对他本人的具体羊毛有什么说法。
应该……不至于……太丑吧……
不管怎么说那已逝的薄命纪娘娘不正是因为美貌非常才被朱见深临幸的嘛,那儿子也应该……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总是冒出一个唯一在她脑海中能称得上美男子的男人,果然想起他来,无论是什么角度,什么距离,不管怎样看都完美得令人惊叹不已,没有认识他之前她如何能想到这世上真有人毫看到光是看到都能令人满足……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她将脸埋进手掌中心想,再想下去也不过是给自己构建一个虚幻又真实的幻影每日折磨自己罢了。
要怎样才能彻底把那个人忘掉呢?
唉,说到底,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到如今这地步呢……这真的不是她想要的啊……
嘎吱——
传来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然后是一个缓慢,沉重的脚步。
刚才伺候她梳妆的宫女已经离开了,现在这个沉闷的脚步声是……
张殷的心跳又立刻加快起来。
她的新婚丈夫,太子殿下来了。
不知为何……张殷对他就是起不了一丝期待,尤其是刚才试图幻想之后,反而更加没有兴趣了……眼下对这位太子殿下,她已经是怎样都可以的无所谓态度了。
两个喜娘告罪之后,上前将太子和太子妃的头发都剪下一截来绾在一起,塞进了石榴红袖着百子千孙的枕头下。
喜娘和留下的女官们见礼之后,这才纷纷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屋里只留下新婚夫妇。
虽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吧,张殷还是觉得这持续一整天的漫长婚礼相当的——累人。
不愧是皇室,这礼仪繁琐起来相当考验人的定力和耐心。
虽说盖头早就被掀起来了,但张殷总之是心无期待,加上谨慎过头,一直没有抬头看一眼周围,此时坐在床沿上也是微垂着头,盯着地板默不作声。
就连给太子殿下见礼时也目不斜视,没有抬头过。
“该说你是本分过了头,还是根本就是冷漠呢?”
俯视着妻子的朱祐樘幽幽开腔。
张殷心中一惊,正要跪地告罪,刚刚弯下腰就迟钝地感觉到了不对。
这个声音……
好耳熟!
这不是……
张殷终于憋不住了,站直身体猛地抬起头。
“终于舍得抬头了?”
发出此问的“陈佑”正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望着她微笑,张殷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个遍,一时傻在原地,微微张大嘴。
朱祐樘实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一只手扶着额头好让自己那忍俊不禁的样子惹恼了他的太子妃。
此时张殷的脑子开始飞快转起来:陈佑,陈佑……朱祐……朱祐樘!原来名字是这样的来的!陈佑就是当今太子朱祐樘的化名,她居然……居然能在不顾一切逃婚的那天清晨正砸在路过的太子头上!而且那之后……还拽着太子满大街游荡!吃那深巷街角的腌臜小食……
还和他在宫墙上私会!
这都什么跟什么!
想到这里张殷不由得连连后退,腰部哐当装上桌沿,朱祐樘见状赶紧将她拽过来扶住,张殷刚靠进他怀里就立马绷紧了身体,仿佛触上了铁板一般。
朱祐樘皱了皱眉,将她胳膊扣得更紧了。
“陈……太子殿下?”张殷颤抖着嘴唇唤他,“你……你怎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看来我的确吓着你了。”朱祐樘叹口气说,“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高兴啊。”
“不……不,”张殷连连摇头,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我只是……我只是……这太突然了……就像梦一样……我……我总觉得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