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岑瑾的态度对此时的张殷来说无疑是一颗定心丸,但她仍然突然就感到周围的环境变得险恶起来。
尤其是她重新坐到众姑娘之间,不得不再次保持微笑煮茶论道时,全身都感到僵硬不自在。那郑秋华有意无意拿眼瞟她,虽然每次都很快收回视线,但张殷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想,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呢?姑姑说她态度轻浮没诚意,她思来想去,自己只是有些漫不经心罢了,毕竟当时自己困得要死,冷的发抖,根本就不愿意在户外多站片刻,当然没那心思陪郑秋华聊天。
这就成了……郑秋华陷害她的动机?
总觉得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但张殷不想再细想下去了,在想她怕自己都要理解认同郑秋华了。
这一场茶道讲课对她来说漫长又难熬,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脸色多难看,等姑娘们都回到院子里时,沈琼连把她拉到屋后墙角,关切追问:“你身体好些了吗?从离席之后就一直面无血色,脸色难看得很,是不是还在闹肚子?”
“不……不,没有。”张殷摆摆手摇摇头说,“我只是……只是……”
“你有心事?告诉我吧。”
“不,没什么。”张殷叹口气摇摇头说,“只是知道了一些没用的破事,我们回去吧。”
沈琼连皱着眉看着张殷几块脚步从她跟前走过,满脸都写着不屑,但跟着张殷回到屋里后,她仍然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对张殷道,以后要是还闹肚子就喝这个,那是她家乡的独特配方,对付各种各样,不严重到卧床不起的话,喝两口就能好。
这无疑让张殷从紧张兮兮的状态中放松了下来,只不过再跟郑秋华同处一室还是让她时时刻刻都感到不舒坦,加上生死不明,未来堪忧的张茵,张殷实在是寝食难安。
很快她就发现她摊上的事儿比她以为的要复杂的多。
一天傍晚姑娘们用完晚膳回到屋里时,张殷发现自己床头的《女戒》里夹了张纸条,她很确定自己没这么干过,于是翻开书一看,是一张小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她没见过,写着:
[张茵尝试用大内之物贿赂嬷嬷,被人查实了了,此罪本可以直接将张茵赐死,但她却还活着,而且事情也没有伸张,仍然以偷窃罪惩治,有人想要利用她,我会继续追查。]
张殷默默将纸条攥紧,连牙也死死咬住了。
陈佑肯定很清楚,那所谓的大内之物,就是他们俩之前在街市上游逛时陈佑送她的昂贵首饰,她希望这珍宝能保护她满身伤痕的妹妹不被刁难,没想到……
反倒加速了她的厄运降临。
她哪儿能想到这种事?
可惜,她根本无从得知会是什么人把这个纸条夹到她书里的,反正不可能是陈佑,她没法反向通信,可以的话一定要问问她妹妹遭受的无妄之灾跟万贵妃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
张殷身上窜过一阵鸡皮疙瘩,她真的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将纸条用两只手挫扁揉圆,重重叹了口气,冷不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最近你总是在唉声叹气啊,在跟我说什么事都没有我可不会信。”
这声音吓得张殷差点儿原地蹦起来,她猛地回身,沈琼连一脸无奈地两手叉腰瞧着她看,
“你吓我一跳。”张殷心虚地说着把纸团死死攥在手里,“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关心一下你的状况了吗?你整天魂不守舍,长吁短叹的,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你真的很快要去陪你妹妹了。”
“……”张殷被说的无话可驳,转头看了眼窗边,郑秋华正手里捧着本书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们这边,一撞上她的视线就立马垂下了头。
张殷又无意识地咬紧了牙。
“你的表情好可怕。”沈琼连凑近她说,“你跟郑秋华到底怎么了?之前你跟我打听她不仅仅是处于好奇吧?无论怎样都不打算告诉我吗?”
“这就是一桩烂事,”张殷转头叹了口气无奈道,“没什么好知道的,我自己都不愿意去想,至于我这么愁……没忘记我妹还被关着吧。”
沈琼莲挑挑眉说:“你得到什么新消息了吗?”
张殷瞧了她一眼,又开始陷入纠结。
“你这表情已经暴露答案了哦。”沈琼连狡黠地笑起来,“你是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跟我说了?”
张殷转念一想,她老早就开始跟沈琼莲讨论张茵的事儿了,而且这事儿有蹊跷还是沈琼莲梳理情报的出来的结论,继续瞒着她确实不合适也没什么必要。
说不定她能帮她分析出新的可能。
“实际上……确实。”张殷又紧张地看了眼周围说,“咱们换个地方说,这里让我……紧张。”
“嗯……我正想说其实声音够小的话哪里说都一样,但是……好吧,我们去屋后乘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