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张殷走的极快,当然岑谨走得更快,只不过张殷的步伐之快如果她大胆一些就超过她走在前头了。
一路上她们谁都没有说话,这也挺好,毕竟经过刚才那些事,谁说话都显得有些尴尬。幸运的是他们几乎走完了回程也没有撞见任何巡夜者,这可比张殷跟朱祐樘在一起时幸运多了。
不过当张殷一眼能看到自己所居院落的檐角时,她知道有件事不能继续藏在心里了。
“岑姑姑。”
她一开腔前面行路如飞的岑谨吓了一大跳,身子都明显震了一下,然后摁着胸口回过头压着嗓音不快道:“小祖宗,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整什么幺蛾子?”
“我……”张殷在对方暴躁的视线下不由得垂下眼睑,咬咬嘴唇才说,“我有个东西,想要摆脱给姑姑交给刚才那位公子。”
“刚才那位公……什么东西!没那必要就别……”
“是他的衣袍。”张殷赶紧说,“毕竟进了宫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出来,所以我带在身上,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藏着不太妥当……”
“当然不妥当!”岑谨陡然拔高了音调,突然意识到后赶紧捂住了嘴,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说,“要是被人发现你私藏男子衣物,可绝不只是打一顿赶出去这么简单!”
“所以姑姑……”
岑谨用力呼出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这么能作!真是把我蠢哭了!我说的是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觉得自己带衣服进来真是太蠢了,可现在……”
“好吧好吧,唉,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们这种事。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吧!”
岑谨说完转身就走,张殷缩着肩膀跟在后头,大气不敢出,两人一路走回院子,进门前岑谨又拉着她合计了一顿,然后才放她进去。按照她俩的计划,张殷先去之前她俩碰头的树下把自己换下的衣服捡起来。之前岑谨特意在这包衣物上放了个暗红色的鹅卵石,天黑情况下不易察觉,之前张殷还觉得她小题大做,过于谨慎了,但现在她也是真的怕了,鹅卵石还在包袱上,基本可以确定目前为止她俩的行踪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当然张殷还是借着月光留意了一下从她脚下到房门口,确定没看到往回走的脚印后,这才拿着衣服去净房换了。
现在她多了个任务,得把朱祐樘那件白袍带出去交给岑谨,岑谨说的一点没错,这男人的物件但凡被人发现,那她张殷基本是百口莫辩,万劫不复了,恐怕就是太子殿下本人来了都救不了她。
所以这会儿她其实整个晚上最紧张的时刻,朱祐樘的白袍被她藏在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橱柜里,压在她所有“家当”的最底层,就是怕被人发现的心态罢了。现在她一路一边张望“监视”屋里其他小伙伴,一边快步来到橱子边,轻手轻脚打开柜门,把最底端的那件“压箱底”一点点抽了出来,中途还得不时抬头环顾四周,生怕自己发现一双炯炯在黑暗中偷窥的双眼。
还好,直到她抱着衣服倒退着走出房间都没发现屋里有谁醒着,终于走出院子来到门口时,岑谨看起来快要气疯了。
“你怎么磨磨蹭蹭的!”岑谨气急败坏跺着脚怒道,“我今天要是交待在这儿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殷发现自己对这位姑姑的恶言恶语似乎都快要习惯了,于是笑着回答:“我刚才花了点时间查看门口脚印,一路上东张西望,就怕有谁醒来看见,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这个给你。”
她说着就把折叠得整整齐齐还用绳带系上的白袍交给了岑谨。
后者结果后用手轻轻摸了摸,垂眸沉默片刻,才迟疑着开口:“我知道我有点儿多管闲事,但……今晚的事我猜了个大概,我有句忠告,你听得进就听,觉得刺耳就当我没说过吧。”
张殷赶紧接话:“姑姑请讲。”
“那个——那位公子,他的做法真的太鲁莽了,哪怕是皇帝陛下本人,也做不到为了自己所爱为所欲为,所以……你现在要是太过得意,恐怕连潜在在身边的危险都察觉不到,算了,我说的太多了,倘若你有些悟性,这也够了。你赶快回去,别让人察觉,明天更不许瞌睡!”
“是,是,那我……我走了。”
张殷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要对岑谨说,但此时此刻半个字也憋不出来,只能匆匆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表达谢意,并且报答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官。
她在心中默默对自己道,啊,以后如果被分配去岑姑姑手下做事倒也不错,这样的未来还挺令人期待呢。
回屋之后她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的脱了衣衫,爬上床提溜起被褥来躺好。
然后她忍不住偷偷笑了。
就是那么突然又自然地笑了,笑完之后她不得不立刻捂着嘴,把脸埋进被子里免得真的笑出声被听见。
但真的……莫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