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茵倒吸一口冷气,紧张问道:“这么严重,那那那……那你明天……”
“说好的会替我想办法呢……”
张殷这带着哭腔的嘀咕被张茵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立马追问:“想办法?谁替你想办法?”
“不行,我得去跟爹问个清楚。”
张殷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转身就从张茵身边匆匆走开,不顾张茵在后头嚷嚷着唤她,直接冲向张峦所在。
“……什么?”听完父亲的答复张殷立马拔高八度音调,“就是他……就是那个陈佑安排的?”
“你小点儿声!都马上要进宫的人了,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张峦用力拍拍扶手道,“没错,这还真不是你爹我出的主意,那陈佑先是敲打了为父暗示咱们家送你去选秀,转头又去孙家三言两语让人家把婚退了,你除了进宫还有别的选择吗?爹今天也打听过了,你那脚丫子今日也能过关,那为父可做不到这种事。那个陈佑,真是不简单,之前咱们胡思乱想一顿猜,恐怕都是低估了他。”
“那……现在爹认为他会是什么来头?”
“敢插手天子家事,在太子婚事里作梗,当今世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恐怕只有……”
“有?”
张峦眼神飘远,神态不善,沉吟半晌道:“恐怕,只有姓万的。”
“万……万贵……”
“你说你,让你禁足你到处乱跑,现在招惹了这样的人家,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张峦指着她怒道,“现在爹是一点办法有没有了,你的命,全掌握在人家手上,人家安排多少,你就能走多远,别再来问爹了。”
张殷只觉四肢冰凉,寒毛直竖,她努力冷静了一下又问:“那……您是确定那陈佑其实是万公子?那我要是进了宫……”
“你要是进了宫,肯定得落在万贵妃手里,这就是那位‘陈佑’帮你的法子!”
“……您不怕我真落到贵妃手里,说漏了嘴……把茵妹害了?”
“你妹跟你梁姨,也没像到那个程度,还是说,你真怕被你妹妹抢了风头?”
“我都已经认命了,您想怎么安排我都没意见,跟她过不去作甚?您要让我立刻退出采选,我明天就寻个由头,打不了挨顿打就走。”
“我刚才都白说了?你要是真这样作死,打得可是那位已经保过你一次贵人的脸!”
“……”
“爹也想啊,这万家人凭什么帮你,这思来想去好几日也睡不踏实,倒是最近才想出些眉目来。你说,这万贵妃一世盛宠,女子想要拥有的她几乎全都有,唯独一样。”
“……什么?”
“儿子啊!”
“……很重要吗?”
“废话!当然重要!她能到今天的位置,靠的还不是皇帝?如果……咳咳,太子登基后,她如何保证自己能得到善待?太子小时候过得可不怎么样,这跟她可脱不开关系,她能不为自己未来做打算吗?”
“未来……您不会是想说……她想借太子的婚事,安排……安排一个听他差遣的太子……妃?”
“如若真是这样,你进宫全靠她,生有天足更是不用费心就能抓住的把柄,她既有本事说服皇帝,又能随时让你身败名裂,那你不得对她俯首帖耳,听凭差遣吗?”
“爹……你真不是想多了?就算真的做到那个程度,硬把我塞给太子,太子不喜欢我怎么可能听我说话?”
“自谦是品德,自轻又是另一回事了,为父说的到底几分对,且走且看吧,赶紧回去睡觉,明天你想顶个黑眼圈进宫吗?”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张殷也不指望父亲能给她解答更多疑惑了,只得行礼告辞,回到自己闺房中。
此时屋里只剩她一人,她锁好门又翻出那间月白长袍,这么久了又洗又叠的,居然香味还未消散,果然是顶级的好香。
可现在张殷却没办法没心没肺地沉溺其中了。
之前他们总结的有关那个“陈佑”的一切特征,行事风格举手投足,的确,像是皇族中人,但若是如今炙手可热的贵妃族人也完全可能,难道……
陈佑真的不姓陈,姓万?
张殷怀抱着散着淡香的白袍,心中思绪万千,脑中如同乱麻。
陈佑啊陈佑,既然都安排到了这个地步,你敢不敢再来亲自见我一面?
不知为何,张殷总是悲观地直觉她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那位“陈佑”公子了。
任她思虑如何多,第二天仍然得准时起床梳洗,准备随内监们进宫。
自打睁眼起,张殷心里就七上八下,忐忑不已,当然,简单粗暴可以概括为“过于紧张”。张茵看起来倒不如她焦虑,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期待。
唉,说起来自己要是能跟妹妹一样思虑单纯些也不是个坏事,有些事本来就是自己瞎想再多也没用的。
之前留下的一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