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景明照常给秦念之请平安脉,半晌他拧着眉,没好气地说道。“无碍,暂时死不了的。”李湘禾当场怒斥,“念之要是有个好歹,你也活不了!”景明还在记恨是这二人将自己捉了回来,冷哼一声,“行啊,我死前定将你们一并捎上,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你是不是欠收拾,做人怎么能这般不讲义气!”景明没好气地回怼,“命都没了,要义气做什么”上官思实在受不了这二人见面就掐架,“行啦,树上还有人呢,别胡说了。”长期隐身的玉白再次忧伤望天,明日就要回宫汇报了,总感觉该趁这段时间吃点好,没准马上就要与世长辞了。“要不,属下换个位置蹲点,不妨碍你们吵架。”景明这才闭上了嘴,好奇地问道,“听说这几日老国公纠集了许多大臣,日日跪在宫门口,到底为了什么事”白玉翻了个白眼,这景大人怎么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那百里老贼都闹得满城风雨了,他居然还问“为了什么”秦念之狐疑地看向玉白,“发生何事”上官思面色一僵,他有意隔绝外部消息,就怕扰了哥哥静养,景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玉白面色古怪,“秦大人竟也不知起先是太后在五台山上祈福时梦见先帝,先帝先是怒斥当今圣上不孝,将太后和嘉敏公主送到五台山清修,不闻不问。又感念孝仁皇后的诚心,大显神通,治好了嘉敏公主的“疯症”。太后便递了封情真意切的家书,表达对陛下的思念之情,想即刻返京,同陛下再续天伦之乐。但陛下迟迟没有答应,民间已经传开,直言宣和帝不孝不悌,刻薄寡恩。”“这……这……”纵使对政务一窍不通的景明也看出这是个圈套,嘉敏公主有没有疯症他还不知道吗还先皇显灵,敢不敢再扯一些?再说一封“家书”是如何弄得人人皆知的?这背后要是没人推波助澜才有鬼了。秦念之沉思片刻,“指责陛下不孝,应该只是一个开始。只是陛下怎么会任其发展,对坊间传闻不闻不问,实在是不合常理啊。”玉白点头,“秦大人说的是,这只是那帮御史谏言的一条,还有另外两条。一是,陛下今年二十五,膝下无子,后宫空虚,怀疑陛下有隐疾,江山根基不稳。二是,怒斥陛下苛待老臣,暗害先皇指定的辅政大臣,不念旧情,圈禁康亲王。如今风声愈演愈烈,陛下在民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威望,就要被破坏殆尽了。”景明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帮人莫不是要造反这么重的罪名强压下来,陛下怎么忍得了”玉白悄悄地窥探秦大人,见他神色如常,不免为陛下感到不甘。“秦大人,陛下一向对你厚待有加,如今陛下有难,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或想想办法”秦念之垂下眼眸,“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能有什么办法陛下英明神武,他放任舆论发酵,自然有他的道理,我还是别添乱了。”能有什么道理,陛下就是想看你为他着急,帮他一起想办法,你再沉默下去,陛下的心都要碎成玻璃渣了!白玉在心头咆哮,面上挂着苦笑,“秦大人不妨再好好想想?”秦念之却已经起身,往屋内走,“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宣和帝这两日照常作息,似乎对这些传闻并不在意。而朝臣见陛下迟迟没有动静,反倒将这把火越烧越大。起先只是零星地跪着几位,国公府事先安排好的谏臣。跪了整天,见无人驱赶,反倒激励了那些想借着陛下,名留青史的言官。毕竟“文死谏,武死战”,若能因此成名,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因此不少朝臣跟风跪在宫门前,可宣和帝并不理会。既不派人驱赶,也没有下“安抚诏书”的意思,就这么晾着那帮跪谏的大臣。让观望的几方人马反倒是摸不清头脑,不敢贸然出手了。……南书房内沈峤带着蒋年入宫复命。“陛下,此次多亏了蒋年,才能这么顺利的将青衣抓捕归案,顺藤摸瓜,还找到了不少证据。贾家多年来明面上是太后党的人手,帮康亲王到处搜罗美人,调教好之后,在秘密送往目标身边。但实际上,贾家亦替天朝圣教办事,贾兆兴更是天朝圣教的一个小头头。平日专门干些人口买卖的勾当,四处搜集幼童,将他们分为几等,资质好又聪慧的,便将他们秘密送往据点,培养成双面细作。剩余的又根据姿色,分成几等,分别送往不同的据点,为他们谋利。不仅如此,他们还资助了些有才气的穷苦书生秀才,为他们免费提供食宿,供他们读书,若是有成功入仕的,便可以一点一点地渗透朝堂。大启境内,像贾家这样的据点,至少还有十几个。”蒋年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并没有见到恩公,心下闪过一丝失望,沉默地跪在一旁,并不邀功。宣和帝摩挲着玉扳指,“此事兹事体大,牵连甚广,排查起来也非一日之功,尽快拿到他们资助的学子名单,一一进行排查。至于那青衣,务必将人看牢了,不拘什么办法,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天朝圣教的底细。”“是。”沈峤连连应下,环顾了一圈心下疑惑,见宣和帝面色如常,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沈大人?之前在东都城,属下见他对此案甚是关心。”宣和帝停了一瞬,点头道,“此事理应让他知晓,你去秦府别庄走一趟,将调查结果告诉他。顺便告诉他,如今宫门外的场景。”沈峤心头百转千回,陛下这是何意,他俩之间何需派人传话,莫不是吵架了?面上越发恭谨,“是,属下知晓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