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桓惠王二十三年,韩国的相国张平离世。张平之弟张让继任相国之位,但并未得到张家所有人的支持。趁着张家内斗的机会,韩桓惠王大举提拔非张家出身的官员,试图压制张家的权势。借着这股东风,腾夫虽然出身卑微,却官路顺遂,于两年前被擢为南阳郡假守。现在的腾夫正处于人生得意之际。即便知道韩国黔首想要跃升阶级有多难,但腾夫却坚定的相信韩国的上升通道已经被打开了,其他黔首只要足够优秀也一定可以像他一样实现人生理想的!可惜腾夫不知道的是,随着张家内斗结束、韩桓惠王崩,即便他才华横溢,将南阳郡治理的很好,为韩国练出了一支可战之兵,成为韩国不可或缺的人才。但他的升迁之路依旧到此为止了,他将在代理郡守这个位置上磋磨九年时光,对韩国的未来彻底失去希望。正因为腾夫对此一无所知,所以腾夫豪情万丈的朗声开口:“秦国确实能让普通人也封侯拜将。”“但我大韩也不差!”“本官幼时家中不过仅有数十亩薄田,无姓无氏,却依旧得王上信重,成为南阳郡主官。”“而相较于我大韩的民生安乐,秦国黔首却需要面对严苛的徭役、税收和律法。”“我大韩黔首改变命运的机会不需要他国来给予!”嬴成蟜摇了摇头:“韩国重‘术’,而‘术’百变。”“腾假守能以黔首之身晋为一郡假守乃是时势如此。”“然我大秦黔首封侯拜将之路却是刻在律法之中的立国根基!”“我大秦黔首的日子是苦,但他们永远都拥有希望!”腾夫笑了笑:“果真如此吗?”“秦国的黔首是否永远都有希望,本官不清楚。”“但长安君,您的未来还有希望吗?”“本官离咸阳千里之遥,却也依稀得知长安君在咸阳的日子并不好过。”“秦相、太后,甚至是秦王都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腾夫的声音中满是蛊惑:“长安君不若投韩!”“长安君乃是先王外孙,与我王血脉相连,若长安君投韩,我王必当信重长安君。”“长安君若愿助韩,我大韩未必没有机会反攻秦国。”“长安君若不愿助韩,亦可客居韩国,待得时机成熟再返回秦国夺回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嬴成蟜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本君终究是先王之子。”“魏安釐王弟忌惮信陵君如斯,也不过是罢其官职、收其兵马,却未伤其性命。”“本君何必归降韩国?大不了在大秦做个悠闲公子,纵情一生。”“但腾假守若不愿归降我大秦,那宛城就免不了一片尸山血海。”“届时大量韩军无辜身亡,腾假守也误了性命,宛城却依旧会落入我大秦囊中。”“何苦?”腾夫背负双手,声音坚定:“我宛城拥兵六万,更能征募十余万民兵戎守城池。”“而你秦军不足十万,便是不惜一切代价的猛攻,又如何能破我宛城?”“若宛城果真会出现一片尸山血海,也定是由秦军的尸骨血肉筑成。”“长安君,切莫自误!”嬴成蟜轻松的笑着:“何须本君猛攻?韩国自己会投降的。”腾夫撇了嬴成蟜一眼,甚至懒得回应这句话。我们自己投降?我刚刚说了那么多话,难道都白说了?嬴成蟜耐心解释:“秦韩宜阳之战时,韩国屡次险些大胜我大秦,虽然最终发兵十万却阵亡六万、被俘三万,却血性犹存。”“至秦韩伊阙之战时,韩国向魏国与大周求援,我大秦武安君以十万兵马对阵周韩魏联军共二十四万,双方兵力极其悬殊。”“但韩国朝堂不敢战,魏国又自认己方是援军,何故比韩军牺牲更多?”“利用这一间隙,我大秦武安君全歼二十四万联军,从此韩国由盛转衰。”“一场宜阳之战,一场伊阙之战,已经打没了韩国的血性。”“此后,我大秦屡攻韩,韩国屡献城。”“近五十年间韩国献给大秦的城池已有三十余座了吧?”“而韩国还剩下多少城池?”腾夫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陈禾却是给出了答案:“四十六座。”这個答案让腾夫和随行家兵们都心口发闷。这还只是割给秦国的,还有割给赵、魏的呢!近五十年间韩国割出去的城池数已经比韩国现有的城池数更多了。昨日割五城,今日割十城。大韩都快被割到亡国了啊!腾夫强提心气,沉声开口:“即便朝堂决议投降,我军也死战不退!”五十名家兵齐齐怒吼:“死战不退!”一时间,倒是很有些悲壮之气。嬴成蟜一叹:“腾郡守想效仿上党郡守冯亭吗?”“我大秦武安君先拔陉城等五城,又拔野王城,韩国惊惧,便将上党全郡十七城献给大秦以求和平。”“上党郡守冯亭不愿,转投赵国,妄图借赵国兵马抵抗我大秦。”“结果如何,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