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恩伯府。
眼看快到巳时,府中上下依然静悄悄的。
纵使有婆子行过,也是行色匆匆,低着个脑袋,下意识放低脚步,一眨眼就晃过去了。
再看府里各处,除了门框前,插上了两株艾草,算是应了景以外,其余地方,找不出半点过端午节的气氛,
没办法,谁让前两日,府里才出了人命。
又碰上许家的人,上门给三姑娘报丧,虽则有人暗地里说,三姑娘之所以会自尽,是因为谋害二姑娘事发,但到底是府里面,养了十几年的姑娘,这突然一下子没了命,别说上面的主子们了,就是她们
听闻杨姨娘当天就晕了过去,到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倒是有几个奴婢,疑惑起另一件事来,“你们说奇不奇怪,端午节不过也就算了,但今日可是二姑娘的生辰,怎么也没见逍遥院里有动静,听说前些日子,还张罗着给院子里扎绢花儿呢。”
“就是啊。”有人接茬,“我先前吧,不是特地绕路,去了一趟逍遥院么,好家伙,关门闭户的,里面是一点动静也无。”
“我原先还想着,等会儿过去讨一讨喜呢。”
二姑娘的生辰,她们要是过去祝贺,少不得抓一把铜子回来。
坐在几人对面的老婆子,一边说话一边朝地上吐着瓜子壳,口水四溅,“啧啧,你们还做美梦呢,你们怕是不知道吧,二姑娘跟前的那个叫拾珠的丫头,一大早上就从小门出去了,那个时候,天儿才刚擦亮呢。”
“这偷偷摸摸的,指定是有什么事,要我说,你们今儿个啊,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把脖子缩好了先。”
几人听得有些担心,相互对视一眼后,闲话也不敢说了,纷纷做鸟兽状散开。
被人说起的拾珠,正带着数人往荣恩伯府回。
其间夹杂着某人色厉内荏的呵斥,叫嚣着让拾珠把自己放了,可惜,这并未换来拾珠半个眼神,倒是有护卫听着那不堪入目的咒骂,烦躁的掏出擦汗的巾子,一把塞进对方嘴里。
这些侍卫擦汗的巾子,要想有多干净,那是不可能的。
顾氏被熏的干呕,又因为嘴巴被堵住,加上这一路上,饱一顿饥一顿,不过是没饿死罢了,胃里冒着酸水,想吐吐不出,反倒把眼睛憋的通红,眼里闪着泪花儿。
数月来的赶路,加上吃不好睡不好,如今的顾氏,早已看不出往日明艳,甚至比起一般的妇人,还要干瘦苍老许多。
当苏玉昭看到从角门进来的顾氏时,柳眉微不可见地上挑,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眼前的顾氏,明明还差两年,才到四十岁,可看起来,却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形容消瘦,面容枯槁,整个人干瘦到厉害,惨黄惨黄的脸色,让人瞧见,还当是哪里来的难民呢。
再看她的脸,双眼凹陷,皱纹横生,在接连不断的意外的摧残下,她变得苍老不堪,皮肤松垮垮地掉在脸上,像是狰狞的枯枝,衬得原本就凹陷的眼,越发的吓人。
然而,对于苏玉昭而言,顾氏过的越惨,她心里才越痛快。
与此同时,被强押回苏家的顾氏,也看到了对面不远处站着的人。
触及到对方花容玉貌的人,她下意识想将自己藏起来,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如此不堪入目的一面,就好像不被人看到,她就没有输给对方一样。
顾氏不能接受,自己输给一个毛都没长起的黄毛丫头!
“大伯母,真是好久不见。”
苏玉昭语气很缓,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像是包含了数不清的情绪,给人一种重如万钧的错觉。
一同被押回来的吴嬷嬷等人,齐齐把脑袋埋到胸口。
她们不会心大的以为,二姑娘是出于好心,接她们回来过好日子。
毕竟这一路上,这些侍卫冷硬的态度,已经给了她们提示。
顾氏此刻说不出话来,她甚至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在疯狂尖叫,让她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对面的人,一半在胆怯退缩,迫使她想要逃跑,逃的越远越好,最好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但现实中的她,却只是站在那里,如堕泥潭。
好好欣赏了一番对面摇摇欲坠的某人,苏玉昭周身散发出愉悦的气息。
尤其是瞧见顾氏惨状,一直盘旋在心口的恨意,终于得到了一二缓解。
她微扬着下巴,清透的眼眸将顾氏上下扫视一周,而后勾唇收回目光,转而对一旁的侍卫道谢道:“劳烦诸位了,翠薇。”
翠薇闻言,忙几个快步上前,把早早准备好的荷包递了过去。
领头的侍卫推拒。
苏玉昭就道:“这一路行来,各位辛苦了,这一点银子,算是给各位的辛苦费,我这里还有事,不好招待各位,也请各位莫要见怪,待下回,我再好好款待你们。”
话说到这个地步,领头的侍卫接过鼓囊囊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