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一时还未散去,对着邬山书院的方向,不时指指点点两下,有来的晚百姓,激动地在人群里问来问去,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少学子被对面火辣辣的目光看得受不住,连忙低下头,逃也似的跑回书院。
好了,这下他们书院,真的是要出大名了。
黄崇山看向万念俱灰的弟子,摇头叹息道:“你也别想太多,先回去吧,这件事......日后再说。”
苏景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日后再说?不,他已经没有日后了。
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就要朝地上栽去,得亏陆云轩反应及时,一把扶住了他。
看着好友惨白的脸色,陆云轩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艰涩说道:“景程,你不能倒下去啊,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多谢......”
苏景程握住陆云轩手腕,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而后松开他的手,目光往四周一扫,凡是与他目光相撞的人,纷纷躲闪地转开眼睛,包括往日与他交好的几人。
除陆云轩外,竟无人敢靠近他周身。
苏景程苦笑一声,对陆云轩道:“你别管我了,快走吧,我也该回去了。”
不再留恋,他说罢转身离开,脚下的步子有些踉跄,却丝毫不拖泥带水,将陆云轩的担忧,同窗们的避讳,百姓的嫌弃唾骂,全都抛诸身后,只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原本清朗的眼神,覆盖上一层化不开的黑暗。
走着走着,他喉咙一阵滚动,抬手捂住胸口,“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啊!吐血了!”有人惊呼出声。
话音未落,只见吐血的苏景程,身体仿佛失去力气,软绵绵地朝地上倒了下去。
“景程!!!”
陆云轩大惊失色,慌张地跑了过去。
原本窃窃私语的人,见此情形,也不好再说什么,话音慢慢的落了下来。
......
头也不回离开的苏玉昭,自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这一切。
等离开邬山书院的范围,她就让银桃把银子,依次发给找来的这些人,又挨个再给了一两银子的赏银,这才将人打发了走,算是结束了这一次交易。
马车朝着京城驶去。
银桃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嘴里不停说这话,“哎呀,刚刚大公子的脸色,真是太好看了,哈哈,都青了。”
“让他算计我们二公子,哼,活该!看他以后还有没有脸出门。”
翠薇笑道:“别说出门了,换做是我的话,怕是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银桃晃了晃脑袋。
翠薇抿唇一笑,余光见姑娘微垂着眸,指腹摩挲着手中推荐信,微不可见地叹息一口,道:“哎,就是可惜了,这推荐信虽然拿了回来,但却不能再让二公子进去了。”
其实,翠薇心里还担心一件事。
她怕此事被传开后,其他的书院,也会因此不愿意收二公子,到时候......想着,她眼睛看向姑娘。
听见翠薇的话,苏玉昭面容微怔,接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之前,是我强求了,二哥的人生,不该由我来决定......反正已经不一样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最后半句话,她说的很轻,不仔细听,都快要听不见。
翠薇听得一知半解,没等她想明白,马车突然一停,而后,冯安的声音传了进来,他道:“姑娘,有人拦车。”
冯安拽紧缰绳,戒备地看向车前的人。
来人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穿着浅褐色的衣袍,面目灵秀,双眼有神,但却做恭谨谦卑之态,在他身后不远处,是一辆青色篷盖的马车,由四匹纯黑的宝驹拉着,每一匹都油光水滑,气势剽悍,只一眼,冯安就看出这些宝驹的不凡,只怕是上过战场的。
再看马车旁,垂手恭立着数十随扈,初看似是普普通通,但那无意识扫来的眼神,却令冯安后背一寒。
他虽不曾习武,但在常州府时,也曾见识过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给他的感觉,有这些人这样强的压迫感,明明只是很平淡的一眼,却硬是让人头皮发麻,说不得就是见过血的。
想到这些,冯安身体下意识绷紧,眼神里的戒备愈深。
察觉对面人的紧张,添金忙露出一个笑容,安抚道:“别急,别急,好叫小哥知道,我们与苏姑娘,是认识的。”
熟悉的嗓音传进车厢,本来还疑惑是谁拦车的翠薇,登时双眼一亮,撩开车帘看过去,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忙转头回去,冲姑娘道:“姑娘,是太子殿下跟前的添金。”
苏玉昭点了点头,她已经看到外面的人。
添金上前一步,躬身向马车里的人见礼,一面笑着说道:“请姑娘的安,殿下就在前面,请姑娘过去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