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拂，店铺火红的旌旗，卷得猎猎作响。
天色依然是阴的，天空的黑云，倒是被吹散了些，透着几缕隐约的光亮。
然而，即便天色灰暗，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却依然阻挡不了，百姓看热闹的心情。
临街的一间酒楼，二楼雅间的窗扇，几乎都被大敞开，占满了看热闹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若是遇到认识的，隔着两三间的距离，也都能说得津津有味。
苏玉昭趴在窗沿，耳边听着众人，侃侃而谈的声音，打着头往楼下看，乌压压的一片人头。
挑着担子的，挎着篮子的，抱着小孩的......吆喝声，打闹声，伴着不知是谁家的皮小子，在人群里乱窜，惹来不少人呵斥笑骂，街道两旁人挤人，挤得都差点冒尖儿了。
“要不是知道，这是押犯官进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年了呢。”翠薇望着楼下的景象，没忍住感叹一句。
苏玉昭点点头，也觉得很惊奇。
听见这话的吴云绮，从后面过来，眸光落到下面，柔声说道：“咱们平襄府，历来有祭祀河神的习俗，百姓们也多信奉河神，每年供奉的米粮，不是一笔小数目。”
“现在突然知道，这都是假的，大家哪能接受？不得趁着这个时机，泄一泄心底的怨气。”
尤其是普通老百姓，那些给河神的供奉，可都是从一家人的嘴巴里抠出来的。
苏玉昭有些好奇，问她：“吴家也供奉河神吗？”
吴云绮苦笑：“自然也是供奉的。”
翠薇道：“我们带了菜团子，吴姑娘到时候，只管拿去用便是。”
她指了指一旁的，装满有两个篮子，用青菜叶子捆成的菜团子。
苏玉昭遗憾摇头道：“就是可惜，没买到臭鸡蛋。”
是的，谁能想到，堂堂平襄府，竟然买不到一个臭鸡蛋。
臭鸡蛋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多，今日要押犯官进京的消息传出来后，有臭鸡蛋的，要不自己留着，要不早就卖出去了，谁能想到，臭鸡蛋还有值钱的一天呢。
生它的老母鸡，都不敢相信。
眼下，谁的篮子里，装着两个臭鸡蛋，绝对是能昂着脑袋看人的。
“苏妹妹也没买到么，太子殿下若开口，多的是人送来吧。”吴云绮笑了笑，有意把话题，落到太子身上。
却在这时，楼下一声激动的大喊，打破她的计划。
“来了，来了，囚车来了！”
这声音，无比的响亮，苏玉昭精神一振，赶忙趴到窗沿，踮着脚尖往下面看。
一辆辆囚车，在百姓翘首以盼中，终于摇摇晃晃驶来，刚一露头，就有百姓抓起臭鸡蛋、烂菜叶子，神情激愤地朝囚车里的人砸去，嘴里骂骂咧咧。
等囚车驶到酒楼前，里面的人已经惨不忍睹。
好一点的，顶着满头烂菜叶子，而倒霉的，不是糊了满脸臭鸡蛋，就是被石头砸的满头包，更甚者，都已经见血了。
不过，苏玉昭可不觉得他们可怜，抓起菜团子就往下面砸，没有丝毫的迟疑。
翠薇在一旁指挥，见姑娘几次都没砸中，急的差点跳脚。
“不对，不对，姑娘你得往左边扔，这样才好使力。”看的人比扔的人还着急。
苏玉昭忙问：“这样吗？这样吗？”
不等翠薇回答，手里的菜团子，已经急不可耐地扔了出去。
“嗷！”下面不知是谁，突然怒吼一声，“谁啊，能不能看准再扔！老子的耳朵......”
苏玉昭心里一虚，唰的一下蹲到地上。
“别挤，别挤，先让我扔一个，我还没扔呢。”有个子单薄的，还没挤到前面，又被人拨到了后面。
“谁踩我，我的鞋！！！”
一时间，怒吼声，呵斥声，哈哈大笑的声音，直接将犯官的惨叫声掩盖，汇聚成一副极其热闹的画面。
押送犯官进京的侍卫，对于后面惨叫连连的景象，只能报以一声唏嘘。
没办法，百姓心里有气，哪能让他们憋着？上面说了，只要砸不死，就往死里砸。
等到囚车远去，苏玉昭回过头来，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瞧着还有些意犹未尽。
旁边的翠薇，也是同样的表情，还在那里兴奋地分析战果，“奴婢算了算，至少砸中十下，姑娘也有六七下，不过最厉害的，还要数青杏，扔得又准又重，我见有一个人，那鼻血，当时就流出来了。”
青杏被夸，立马嘿嘿地笑起来。
“苏妹妹，喝口茶，先歇一歇吧。”吴云绮端着茶盏过来。
囚车经过时，她并没有挤到窗前，而是静静地站在后面，听着外面沸腾地笑闹声，嘴角挂着温柔的微笑。
“......多谢吴姐姐。”苏玉昭愣了一下，接着接过茶盏，浅浅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