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颜颐寿在内,厅上一众刑部官吏都懵了。这闹了半天,所谓的苦主,郑家最后的儿子居然是假的这家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他是得了失心疯了,居然就敢在京城,敢跑到刑部衙门喊冤,诬陷堂堂朝廷命官!有感于此,廖魁的底气更足,继续瞥着郑梓年道:“你有几句话倒是说对了,我那郑家嫂子,还有郑梓妍贤侄女,确实在出了事后被我接到家中奉养。“但郑家嫂子是因为伤心过度,才得病去世,至于郑家其他人,也是因为怕被官府怪罪才出逃的,他家中产业,则是郑潜兄在狱中托付于我!”好一个颠倒黑白,振振有词。在他廖魁的说法里,自己依然是郑潜的好朋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人。这让郑梓年大为激动:“你放屁!明明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却在此装什么好人,许多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那本官问你,你既是郑潜之子,能说说你爹他长什么样么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一句话竟让郑梓年又是一愣,旋即怒道:“你……我爹都过逝五年了,现在早成一抔黄土……”“来人,将这个冒名顶替的大胆狂徒给本官拿下了!”办案经验丰富的颜侍郎却已看出问题来,再无二话,立刻下令拿人。两边的差役闻令而动,恶狠狠地扑将上去,轻松就把本就趴那儿,身上还带了伤的少女给按住,便要将人拖走。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这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冒牌货,接下来只要对其用刑,自然就能查明真相。而颜颐寿心里更是早有了答案,一双眼迅速落到了旁边的黄鸣身上:“黄鸣,你在此事中又是什么身份”语气已颇为不善。黄鸣却未见丝毫怯意,只笑着一拱手:“学生刚才就说过了,只因路见不平才出手相帮。”“我看不止如此吧,恐怕你才是这场闹剧的真正主谋!”颜侍郎也不再兜圈子,陡然就把面色一沉,直指黄鸣:“把此人也一并拿下了!我刑部可不是礼部,可任你胡闹!”就在又有官差应声扑上,要将黄鸣也拿下时,他却突然高声道:“慢着,我还有几句话说!”不知是他身份的缘故,还是之前做下的事情影响,颜颐寿还真就略一抬手,让手下不急动手,然后盯住了他:“本官给你这个机会。”廖魁也同样冷笑看着黄鸣,如果真是这样,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混账东西。然后他就见黄鸣突然扭头看向了自己:“廖御史,你刚才可是说了,郑潜其实还是有女儿郑梓妍在的”与对方笃定的目光一碰,廖魁心里没来由就是一跳,但口中还是平静道:“不错!”“那她人呢”“自然在河南汝阳,我家中。”“你和她见过面”“几年前曾见过……”“还能认出来”“当然!”最后两字说出,看到黄鸣笑容一起,廖魁的心更是猛然一揪,有问题!黄鸣却根本不给他细想的时间,当即回身对颜颐寿施礼道:“还请侍郎大人这就派人去大门外,叫那郑梓妍进来说话!”“嗯”颜侍郎又是一呆,也觉察出事情再起变化。但话说到这一步,他自然不好拒绝,便点头道:“来人,去外边请了郑梓妍进来。”在廖魁不住变幻的神色中,人很快就被差役给带了进来,正是扮作少年模样的郑梓妍。而当看到这个少女真出现在面前时,饶是廖魁心性过人,也是惊得神色剧变,下意识退了两步:“你……”“廖魁你想不到吧,我还活着,还能找你报仇!”郑梓妍依然红着眼,却没让眼泪流下。咬牙切齿间,两只美丽的杏眼中似有烈焰喷薄而出,恨不能就这样烧死了面前的凶手。双方的这般表现落到颜颐寿的眼中,让他已经有了判断。但出于程序,他还是出声问道:“你就是郑潜之女”“正是,小女子就是郑潜之女郑梓妍,自小被他和母亲一起强抢进廖家,之后母亲因受不了他的虐待而自尽,我也被他家中奴仆给卖与外人,辗转之间最后落到京城悦情居!”此时此刻,郑梓妍全无半点顾虑,连自己曾是青楼出身的事情都不避讳了。“不,你也是假冒的,你就不是郑潜之女……就跟他一样……”廖魁终于是有些回过神来,急忙否认道。他知道,只有否定其身份,才能扭转眼下的局面:“对,我那侄女郑梓妍还在老家待着呢,怎会是你!你说你是她,可有证据”“如何没有”这回开口的却是黄鸣,只见他上前一步,冲颜颐寿又是一礼,“颜侍郎,我这儿就有郑梓妍的身契,还请您过目。”颜颐寿有些愕然的看一眼黄鸣,然后心下一动,又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自己刚刚的猜想果然不错,这个黄鸣才是此事主谋,而且早就布局好了一切。不然为何刚才廖魁拆穿郑梓年是假时他不作分辨,现在又能拿出证明郑梓妍身份的所谓证据来虽一时还想不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该看的东西还是得看。当这一份来自礼部教坊司的身契交到他手,又仔细看过后,颜侍郎就知道郑梓妍的身份不会有大问题了。像悦情居这样的京城大青楼,虽然不是官办,可对其中的姑娘出身还是很重视的,必须确认其来历无误,才好留用。而就在这时,一旁还被按在那儿的郑梓年突然就呜呜哭了起来:“小妹,是哥哥没用,让你受苦了……”“哥哥,我也以为你早就……我没受苦,现在只要能为爹爹,为我郑家上下四十七口报仇,之前一切都是值得的……”两兄妹这一对话,算是彻底推翻了廖魁刚才的否认,毕竟大家都可以确认郑梓妍是郑潜之女。而廖魁则彻底傻了眼。有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