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鸣的这一声喊也把正待冲上的一干侯府豪奴给吓了一跳。他们立刻回身,朝着后方望去,果然就瞧见有一队人藏在不远处的巷子里杖头探脑,似乎就要杀出来的样子。这让张进宝立生警惕,即刻威吓道:“建昌侯府办事,你等闲杂人等不要多事,不然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承受得起的!”这话一出,那边一众锦衣卫就显得愈发踌躇犹豫起来,裹足不前。黄鸣虽与他们有着一大段距离,看不到他们的神色变化,却一下就明白了他们有何顾虑,当即也再度放声:“黄百户,你可想清楚了。要是这样让我在你眼前被人抓走,我爹会怎么想“而且,时代早就变了。你们锦衣卫现在固然处境艰难,难道他们就还能如以前般肆无忌惮”两句话立刻就点醒了黄秉昆。是啊,锦衣卫因为武宗皇帝驾崩而被冷藏针对,那他建昌侯府不也一样么都是仗着先帝的宠信才能无所顾虑,自家还比他们多了一层官方的身份呢!而更重要的是,自己都已经来到这儿了……要是之前寻个理由推脱不来相助,黄少爷出了事还能在黄公公面前辩解几句,可现在身在现场,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被这些家奴欺侮捉拿,可就是把黄公公彻底得罪死了!其实,打从自己带人过来,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想明白这层的黄秉昆再不犹豫,当即一声喝:“弟兄们,跟我一起上,保护黄少爷!”喊罢,已抽刀在手,一个箭步冲出,人在半路,又喊了一声:“锦衣卫在出,谁敢在此放肆作乱!”随着黄百户一马当先冲出,其他人也各自一愣,然后就有十多个素来与他交厚的同僚也各自发一声喊,紧随其后,也是直抢过来。这实在有些出乎张家豪奴们的意料,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张进宝见状却是大怒,但看到只有区区十几人扑来,心下又是略松,当即下令:“把他们给我打倒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敢跟我建昌侯府作对!”话落,几十个恶奴也已迅然扑上,挥舞起棍棒,就和黄秉昆等人战在了一处。双方人数终究差得有些远,很快,锦衣卫十多人就被打散围攻,挨了不少棒子,痛呼连声,眼看着就要不支。黄鸣见状,神色一变,再度出声,大叫道:“你们锦衣卫就这点胆子“怪不得现在会落得如此田地,成了一只只过街老鼠!“居然连一群狗一样的家奴都不敢动,看着自己袍泽被人殴打,却连帮手都不肯……我看你们也不必挣扎了,直接向朝廷请辞,撤销整个锦衣卫衙门算了!”这番话如尖刀般直插远处那些犹豫的锦衣卫的内心,让他们的神色再变,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双眼更是冒火。这几个月里,他们大有从天堂一下落到地狱的感觉,心中的憋火就不用多说了。好像什么衙门的人都能轻蔑自己,自家往日的威风早被踩到了泥里。现在,居然连一群奴才自己都不敢得罪,甚至只能看着同僚被他们殴打了么不!有几人双眼一瞪,一声暴喝,亮出刀来,便已恶狠狠地扑了出去:“狗才大胆!”然后剩下的那些也被迅速带动,全都红着眼,如被激怒的公牛般,悍然朝着前方那些个侯府豪奴们杀了过去。看到这一幕的黄鸣嘴角一翘,微笑的同时,心下也是一松。有道是请将不如激将,这话果然不错。在人数相差不大的前提下,这一干只知道欺负弱小的豪奴又怎可能是锦衣卫的对手,后者好歹也算是官军中的一支啊。于是,随着连声惨叫,胜负立分。那些个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建昌侯府的恶奴,此时都被砍翻在地,翻滚惨叫。张进宝这个管事头领,更是被打得昏厥倒地,真正意义上的扑街。而这,还是锦衣卫们手下留情,只以刀背砍杀才有的结果。不然,恐怕这儿就是一地的鲜血和尸体了。这一场群殴,或者叫暴打很快就告一段落,国子监前,无数行人都围观了这一惊人的过程,全都目瞪口呆。而要论最受冲击的,却非国子监内一众师生莫属了。就在黄鸣露面后不久,里头那两三百个监生,以及讲官什么的也都被吸引了出来。然后他们就亲眼见证了这壮观而暴烈的一幕。不少人见此,心里没来由感到一阵爽快,再看向最前方一脸云淡风轻模样的黄鸣时,他们眼中更是现出了敬佩、惊叹、畏惧……种种复杂的神色来。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黄鸣昂首走下阶梯,来到那些既觉畅快,又有些茫然的锦衣卫们面前。然后他便深深抱拳,施下一礼,团团而拜:“诸位,请受我黄鸣一礼。“这一礼,既是为了感谢你们救我于危难,也是为了向你们道歉。“刚擦是我说错话了,咱们锦衣卫并不是没有担当,更不会怕了这些猪狗般的奴才,你们是真男人!”黄秉昆神情有些古怪,片刻后,才也冲黄鸣抱拳道:“黄少爷您言重了,凭咱和你的交情,今日帮你自是理所当然……”黄鸣忙虚扶了一把:“黄百户,黄大哥,你这话只对了一半。你我有交情,所以我找你帮忙自然理所当然,但其他兄弟帮我,这份情我黄鸣就该记下。“你们放心,此事我不会让你们来担,他张家真要是不肯罢休,我自会出面应对,绝不让你们受牵连。“哦对了,今日之事确实多亏了各位,我无以为报,小小心意,还请不要嫌弃。”说着,黄鸣把那锭之前砸了人,还带着几点血迹的五十两的银子放到了黄秉昆手里:“你们放心,我说的话一定会作数,时代已经变了,他建昌侯张家是绝对不敢找上锦衣卫的。”黄秉昆想做推辞,但在看到黄鸣那双坚持的眼睛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