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斟酌了一下,重新开口道。
“微臣初来乍到,对军机处的很多情况都不熟悉。
更多陛下的既定的策略和用人,更是一窍不通。
请陛下恕微臣熟悉一下情况,了解多一些。
如此才能给陛下一个相对中肯的意见,不然微臣信口开河。
陛下肯定不满意,微臣心下也会不安。”
“好吧,杨爱卿说的有理。
朕有点操切了,忘了杨爱卿还没有熟悉军机处的事务。”
崇祯点点头,似乎认同了杨嗣昌这滑头的说辞,不过紧接着崇祯又说道。
“只是杨爱卿仔仔细细看了这两篇密折,想是总该有一个态度吧。
朕问你,对于这两份密折,你只说你是持认同的态度,还是如倪爱卿一样持反对的态度?”
听了崇祯的话之后,杨嗣昌的冷汗就下来了。
不过他还是有急智的,稳妥四平八稳的话,张口就来。
“陛下见谅,微臣对这两份密折,实难决断。
微臣曾借阅过别的同僚,有关于陛下的御前会议笔记。
对陛下的语录,句句都是印象深刻。
陛下的话语,与朴素无华中见真章,于平地中见真雷。
可谓鞭辟入里,字字珠玑,真知灼见,发人深省。
即使以微臣愚钝的资质,往往读一遍,就能牢牢记住,终生不忘。
微臣妄自借鉴其中一段,来表明微臣此时的心境,绝不是对陛下有所隐瞒。
‘对任何事情,没有实际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微臣初来乍到,秉承陛下教诲,自然不敢信口开河。
微臣伏惟圣听,想是陛下是了解情况的,自然也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杨嗣昌的话说完,倪元璐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听这巧言令色的说辞,莫不是下一个崔呈秀?
“朕说过这样的话吗?”
崇祯有点不记得了。
他这个穿越成皇帝的现代人,是那种真正手握大权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傀儡皇帝。
深宫之中,又没有一个像样的长辈时时耳提面命。
他过得恣意潇洒,许多现代词汇,伟人语录说秃噜嘴。
拿来用就拿来用了,真是没记住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唯物主义者的话语。
真还别说,让杨嗣昌用在这里真是恰如其分。
“陛下当然说过。
微臣岂敢肆意捏造皇帝的语录?
微臣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崔呈秀崔大人相识。
微臣借的就是笔记,崔大人的御前会议记录。
而崔大人的会议记录笔记,可是陛下多次点名表扬,引为模本的。
陛下这段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语录。
是在天启七年十二月初十的早上,辰时三刻,巡视都察院。
当着都察院所有十三道御史和六科给事中的面说的。
原意是告诫御史们,风闻奏事可以,但也要分人。
朝廷四品以上任实职的大员,以后禁止风闻奏事。
必须拿出真凭实据才能弹劾······”
听到这里,崇祯是有点印象了。
是的,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崇祯看着杨嗣昌捧着黄色笔记本,和自己一板一眼计较对错的样子。
崇祯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真的和崔呈秀一样,把自己的话放进心里的好臣子。
难怪要重用,实在是太贴心了。
他早就忘了追问杨嗣昌,对两份密折的看法。
“杨爱卿有心了。
朕就需要杨爱卿这样的人在身边,为朕拾遗补缺。
好了,情况很明显了。
朕不愿做那独夫,还是愿意听取臣下意见的。
那就是二比一,这事情就定了。
朕要好好表扬两位巡抚。
这样,倪爱卿。”
崇祯兴致冲冲看向倪元璐,结果是看到了一张别扭的脸。
倪元璐拱手,敢不奉诏。
可强扭的瓜不甜,崇祯不愿意强扭瓜。
好在他有了第二个选择,随即看向了一旁的杨嗣昌。
“嗯,倪爱卿忙点别的吧。
这样杨爱卿你来帮朕,拟两道回信。
朕说你来写就是,有什么地方你可以看着给朕润润色。
第一封信是给陕西的孙传庭。”
“喏。”
杨嗣昌依言来到书案前,摊开了一张折子,就准备誊写崇祯的口述。
崇祯清清嗓子,第一句话,就把初来乍到的杨嗣昌给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