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华不淡定了。
崇祯皇帝这说的都是什么?
自己也算是四朝老臣了,经历过万历、泰昌,天启,如今又在崇祯朝。
前面三个皇帝,甭管靠不靠谱,可没有一个像崇祯这样天马行空,看不懂的。
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御前非正式会议,也是第一次听到崇祯独特的新词新话术。
他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这少年天子不学孔孟之道,也要学帝王之术啊。
怎么张口孔方兄,闭口孔方兄,浑身一股铜臭味。
这哪里还有一点仁君圣君的模样,整个就是一个锱铢必较的商人。
看圣上的意思,以后要实行重商路线了。
这可要不得,商人重利,心中没有仁义廉耻,只知囤积居奇,倒买倒卖。
那是祸国之源,圣上岂能干这种行当?
为臣子,不能当面驳斥君王的错误言行,那会让圣上下不来台。
自己还是找个机会,暗地里劝说吧。
李邦华心里暗暗想道,他想的走神,再集中注意力听崇祯讲话的时候。
崇祯已经拐到茶叶上了。
“对了,茶叶也要收税,要收重税。
朕抽空看了户部的账本。
很震惊,真的很震惊,毕爱卿的工作做得很好。
正因为很好,才让朕看到了茶税,触目惊心的真实情况。
堂堂大明,万里疆土,亿兆子民,产茶地南方遍地都是。
茶叶最远都卖到泰西欧罗巴去了。
这茶税,去年卿等以为,收了多少两银子?”
众人默然,皇上说这句话就是个引子。
这话不好接,知道实情的,怕接了话,皇上顺势压担子。
不知情的,也是怕接了,皇上还有后招。
这位年轻的天子御极已有数月,虽不好杀人。
然而最喜整人,还是那种不要脸皮的整人。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何况天子乎,那不要脸,这个时空都要装不下他了。
崇祯扫视两边,低头的低头,闭眼的闭眼,憨笑的憨笑,就是没人接他的话。
他也不生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自问自答地说道。
“五万两。”
崇祯敲敲桌子,提醒众人注意,又竖起来了右手的五根手指,还特意大幅度晃动起来。
“五万两白银。
大明去年一年的茶税只有五万两。
不及前宋百分之一。
这简直就是笑话。
茶税,朕打算招标也行,咱自己成立公司也行,官督商办也行。
总之茶叶贸易必须在皇家内廷的监督下,进行商业运作。
反正能干得起茶叶这种买卖的,肯定没有小商人,都是官商。
如今加上朕这个皇商,也不算多,更不算扰民,与民争利。
谁要是再用这个借口恶心朕,不用你们动手,朕亲自大耳刮子扇他。
朕有一个小目标,今年就算了。
打明年起,茶税要一年翻一番。
也就是说,崇祯元年茶税十万两,崇祯二年二十万两,崇祯三年四十万两,以此类推。
到最后,朕不求茶税恢复到前宋水平,但每年收的茶税可以抵扣,蓟辽两镇军费即可。
外廷官员不是有人嚷嚷,要朕取消茶税,苏杭织造太监这些内库收入手段吗?
说是天子富有四海,岂能与民争利,要与民休息。
朕要是真的富有四海,那也不用今天开会商议怎么赚钱了。
朕要听他们胡扯,税收估计只剩下田税和盐引。
厂卫可以查查这些官员,保准都是自家一屁股屎没擦干净的货。
朕给你们具体的一个人名,王守履。
六部哪部主事,朕忘记了。
前两个月,给朕上了一个狗屁倒灶的折子,让朕取消苏杭织造太监的职务,说是扰民过甚。
过他奶奶个头。
魏忠贤魏大伴,朕给你派个任务。
魏忠贤,额······”
魏忠贤正听得打瞌睡,年纪大了,精力也没以前好了。
他没想到商讨这样的国家大事,崇祯皇帝会第一个点他的名字,此时此刻还在迷迷瞪瞪。
下一秒魏忠贤就清醒了。
还是他的老友徐应元靠谱。
徐应元一看魏忠贤眼皮耷拉老长,看似专心致志,其实已经和周公相会了。
这还了得,这不是君前失仪吗?
徐应元出手快如闪电,他也是武阉出身,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魏忠贤的大腿一把。
“老奴在。”魏忠贤不顾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