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嫤回到府邸之后,仍旧觉得心绪烦乱。
不管是越欠山今日的承诺,还是柳遗直今日的出现,都让她的心神有些紊乱。
总觉得,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了。
红裳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虞嫤在擦拭手中的缠绵剑,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无碍,只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虞嫤自从习武之后便养成了一个习惯,但凡心绪不佳便会擦拭手中的利剑。
因为,唯有手中的剑才让她有安全感。
“礼部那边可有消息了?”
红裳知她说的是北虏恭亲王前往皇觉寺之事,对于这位使者,礼部那边倒也没有怠慢。
虽然和谈的可能几乎没有,可谁也不愿意去破坏这短暂的和平,不愿意当发动战争的出头鸟。
“已经约定,将于三日后前往皇觉寺。”
因着恭亲王等人使者的身份,那一日皇觉寺将会清场,届时只有少数人能进入。
可以瞧得出,礼部如此安排也另有用意。
貌似,他们并不愿意让普通老百姓接触北虏的人,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晓议和的事情。
虞嫤插剑入鞘,将其放置在案几上。
“安排护龙卫随行。”
“诺。”
明京已经迈入初冬,高挂的太阳早就没有了盛夏时的热情,变得寡淡且清冷。
虞嫤搂了搂自己身上的大氅。
不知道,是不是精气神在北疆透支的缘故,她近几日居然变得身娇体弱起来了。
因为咳嗽不止的缘故,更是被红裳逼着喝了两天的药。
“姑娘,实在不行让礼部的人跟着去,您还是好好待在府中养病吧!”
红裳一大早起来便絮叨不止,对于不遵医嘱的人进行了一连串的言辞讨伐。
虞嫤则充耳不闻。
她虽然不准备彻查当年的真相,可恭亲王既然一门心思想要告诉她,又怎么会让她轻易躲过去?
与其如此,还不如跟着过去。
知道真相是一回事情,至于知道真相后决定如何行事,那又是另一回事情。
她应该没有违背和越千山之间的承诺。
虞嫤并未去礼部接人,而是在出城的地方与之汇合,看到柳遗直和恭亲王联袂而来时亦是诧然。
她倒是没有料想到,这二人居然还能和平相处。
要知道,柳遗直在北疆的威名都是建立在北虏的伤疤上;而柳遗直的同袍,又有多少死于北虏的铁骑?
只是这两个本该剑拔弩张的人,此时却坐在马车内对弈。
“本殿倒是没有想到,二位居然有如此雅兴。”
虞嫤倒也没有拿捏公主的架子,随意寻了一个空位坐定,目光随即落到了棋盘上。
从黑棋和白棋的分布来看,二人暂时平分秋色。
相比较柳遗直纹丝不动的淡然,恭亲王反而表现得极其亲和,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白棋。
“殿下可有兴趣?”
“本殿不通棋艺。”
虞嫤说话的时候柳遗直抿了抿唇角,他若是记得不差,她可是能和自己在棋盘上杀的难解难分的人。
果真是撒谎的惯匪,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倒是可惜了。”
恭亲王也不知道相信与否,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棋盘之上,看似随意地落下棋子。
柳遗直也将注意力从虞嫤身上移开,而是全身心地与恭亲王对弈。
——他虽然自视甚高,却也不会小觑这位北虏呼声最高的继承人。
两个人在棋盘上捉对厮杀,似乎要将战场上的不满,全部发泄到棋盘上。
所以,双方皆没留手。
虞嫤虽然看似不甚在意,可目光却时不时地扫过棋盘。
直至马车抵达皇觉寺门前许久,执棋思忖的恭亲王才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棋篓当中。
“柳侍郎家学渊源,小王输了。”
“这盘棋并未结束。”
“困兽犹斗罢了,免得输得更加难看。”
柳遗直倒也没有再说,他对自己的棋艺相当的自信,自然不觉得恭亲王能赢了他。
只是,漂亮的场面话还是要说得。
只是这位来自北虏的王爷,倒也颇有自知之明,不会纠结一时的胜负,这样的人颇为难缠。
“王爷过谦了,这棋术终究是汉家老祖宗几千年的智慧结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悟透的。”
见恭亲王垂眸思索,柳遗直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棋艺如此,其他事情亦然。”
恭亲王是真正的聪明人,自然也听出了柳遗直的敲打,让北虏莫要起南下的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