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遗直听到‘兰川要塞’几个字,眸子登时眯了起来。
兰川靠近与西羌接壤,谁能想到北虏居然借道而来?只是借道而来的骑兵,到底有多少?
虞嫤像是瞧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右手竖起两根手指。
“约莫两万骑兵,攻克塔城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
姜自在对北疆早有布局,所以,虞嫤得到战败的消息甚至比朝廷还要早。
“塔城的兵力约莫两万,居然被人一锅端了?”
柳遗直自打离开北疆后,鲜少关注北疆的事情,却也知道塔城的驻兵不少。
可这样的兵家重镇,居然让北虏一夜攻破?
“是啊,谁能想到呢!”
虞嫤的指腹轻轻地摩挲,她并不清楚真实的情况,所以这才想着入宫去等消息。
按照八百里加急的传讯速度,朝廷也差不多该知道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在自家门口遇到柳承荫和柳遗直,相比较后者,她对前者更为重视。
“二公子,上一次见面没来得及细谈,这次倒是有足够的时间。”
“你不进宫了吗?”
柳承荫虽然一直充当隐形人,可从虞嫤刚才行色匆匆的模样也能猜得出,她应该是准备进宫打探消息。
“塔城已经被攻破,迟一会儿早一会儿并无关系。”
虞嫤说得不是假话,相比较已经成了定局的塔城,她更想知道柳承荫寻为什么寻自己。
二人谈话的时候,柳遗直并未守在旁边。
“我就喜欢五叔这一点,从未将我当作犯人!不管我的身份呢如何变化,他对我的态度始终如一。”
柳承荫站在窗柩前,望着游廊下赏景的柳遗直,眸中蒙上了几分温和。
柳家的人待他算不得好,也算不上坏。
在很多人眼中,他不过是一枚棋子,既然是棋子,那么就应该有棋子的觉悟。
他可以是柳家的二公子,也可以是隆武帝的皇嗣。
最重要的是,他继承了皇位之后,必须得为柳家传宗接代,延绵万世。
“看来,你过得不尽如意。”
“一枚棋子,你觉得我能过得如意?”他转头看向虞嫤,“我想问公主殿下,当初为何要将我的行踪泄露给陆翀?”
“我并泄露你的行踪!”
当初她一直处于犹疑不定的状态,是姜行承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将柳承荫的行踪泄露给了柳承毓。
而柳承毓又将消息传给陆翀。
柳元甫应该是想趁着建炎帝一息尚存,将柳承荫这个诱饵直接抛出去,掩护真正的隆武帝皇嗣。
只是他没有想到,建炎帝宁可拼着旻朝分崩离析,也要除掉柳家一脉。
“是我祖父吗?”
这个时候,虞嫤若是顺着他的话茬回答,指不定能离间祖柳元甫和他的关系。
只是,柳承荫一辈子生活在谎言当中,就算她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也觉得他相当的凄惨。
正是因为这样的认知,所以她并不准备撒谎,而是将断刃曾经的谋划说给他听。
“你之所以能被陆翀寻到,是君子门与柳首辅有意抛饵的缘故。”
那个时候,不管是君子门还是柳元甫,都将他当作了诱饵,毫不留情地抛了出去。
哪怕,这个决定并不是她做的,但是她得认。
“我从未想过,我的人生会这么复杂。”
他打小顶着柳家庶子的身份求生,眼界也不过是自家庭院的一亩三分地,梦想不过是安逸舒适地活着。
只是随着身份的转变,他再也没有办法安逸地生活。
死亡、威胁、责任……就像是跨不过去的坎儿,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窒息。
“三弟还好吗?”
“尚好。”
“他打小就是一个有本事的,应该没有我这么不堪吧!”
当初被君子门带走后,他是真的想要逃避那些责任,也不愿意看到更多的伤亡。
正如他的祖父所说,他天性软弱,缺少功利。
“阿荫,你很好!”
单以性格而论,虞嫤更喜欢柳承荫,目的性较强的越千秋则不在她喜欢的行列。
可偏偏,那张龙椅上的人必须得是狼。
听到‘阿荫’的时候,柳承荫的身体明显一顿,他能听出她言辞间的真心。
可是,他更明白她心中所想。
他很好,但是他不合适而已。
“我并不喜欢那张龙椅,但是我没有办法摆脱柳家的控制,也不能摆脱。”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想活着!
“祖父说,他会让我迎娶姜行蕙,我拒绝不了!”柳承荫深呼吸了一口气,“阿姐,我很早便开始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