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正懒洋洋地半跪在青石板上,漫不经心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斜撒在虞嫤身上。
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般不正经。
许是众人的眸光,过于火辣。
他懒散地环视一圈,随即撑起不大利索的腿脚,恭恭敬敬地朝着圣旨叩首。
“内阁首辅柳元甫第五子柳遗直,叩谢陛下隆恩!”
陆翀闻言,唇角狠狠一扯。
陛下命人书写圣旨时,显然是存了贬低柳遗直的心思,所以从始至终都不曾写下他的官身。
而他也是一个混不吝,直接照本宣科地接旨。
——他居然,一点都不在乎陛下的贬低!
“陆指挥使,我负伤在身。”柳遗直笑着指了指,渗血的后背,“你若是再不给我,我怕是得趴着接旨了!”
陆翀知他受了家法,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只是后者即将接过圣旨时,附耳轻语。
“柳五爷,可莫要忘了当日的承诺。”
“哄骗旁人,那叫欺骗;哄骗陛下,那叫欺君。”柳遗直一边说话,一边直起腰杆,“陆指挥使放心,我很惜命!”
听他信誓旦旦的言辞,陆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瞥向诸多宾客。
“若是无事,大家可以离开了!”
他随手打发了众多宾客,将目光落在柳遗青身上,声音没了之前的温和。
“柳侍郎,我想见一见柳二公子!”
刚刚站起来的虞嫤,本就腿脚发麻。
听到陆翀这句话时,腿部瞬间紧抽,猛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前两日犯浑,这会儿还被禁足后院。”柳遗青笑了笑,“这会儿怕是不适合见指挥使。”
陆翀眉眼轻眯,他一直派人盯着柳承荫,自然知晓他被禁足的事情。
“柳侍郎,我今日必须见到二公子!”
他说完朝着身后的楚白招手,后者快速跑到门口,不一会儿便拎着一个人折返。
被拎着的男子,瞧不出年龄、看不清貌相。
他披头散发,浑身污浊。
双膝被彻底挖掉,双臂上的骨头没有一处完好,透着阴森森的死气。
柳家女眷,瞧着这一幕,皆是面色发白,有那胆小的更是当场晕过去,庭院登时乱作一团。
“陆指挥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刑部侍郎,柳遗青自认见过不少严苛的刑罚,可还是被锦衣卫的手段吓了一跳。
这人,浑身上下没有丁点完好,简直就像是从死人坑里捞出来的。
陆翀丝并不在乎柳遗青强硬的态度,反而态度温和地解释自己前来的目的。
“此人乃君子门的副门主断刃,而我需要你家二公子配合,彻查一件往事!”
虞嫤听到‘断刃’二字,猛地抬头望去。
瞧着他那惨不忍睹的模样,藏在袖间的双手死死拧在一起,不受控制地朝腰间摸去。
柳遗直见状眯了眯双眼,貌似无意地扯了她一把。
虞嫤被撞,猛地转身。
两人瞬时四目相对,她那张遍布红疹的脸颊,也出现在柳遗直的瞳孔中。
看清她遍布红疹的脸颊,柳遗直登时愣在了原地。
“你……你的脸怎么了?”
虞嫤看到他,一脸愕然地盯着自己的脸,这才意识到鳜鱼已经和香薰起了作用。
虽然内心毫无波澜,却还是快速摸向了脸颊。
许是瘙痒难耐,手指不停地挠着脸颊,一张娇花照月的俏脸,瞬间多了几道血痕。
一旁的虞晚,大惊失色。
慌忙解下外袍,包住她的脸,也不管众人的神色,一边带人离开一边朝丫鬟怒吼。
“还不去找府医!”
陆翀看着一行人,行色匆匆地离去,眉头虽然紧绷,却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柳侍郎,若是耽搁了陛下的大事,柳家怕是担待不起!”
见他搬出建炎帝,柳遗青便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今日定要见到柳承荫。
他本想让柳遗直带人过去,可一眨眼的功夫,后者已经不见了踪影。
虞嫤被送回跨院时,府医已经待命。
瞅着那横七竖八的挖痕,麻溜地询问情况,知她在婚宴上吃了鳜鱼,也是愣了片刻。
“按理说,食用鳜鱼应该不会起这么严重的癣!”
闻言,红裳怒目圆睁,一把扯起府医的衣领,像恶霸似的盯着他。
“你这庸医,还不快点开药方?是想要毁了我家姑娘的脸不成?”
府医瞬时傻眼,看向红裳的目光愕然不已。
他没有想到,大帽子会朝自己扣来,本想据理力争,却被红裳直接打断。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