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翀问出这话时,甲十三满目诧异,好在他机敏聪颖,须臾便敛了神色,恭敬回答。
“属下从柳家奴仆口中得知,虞嫤两年前被寻回。之所以借居柳家,一是为了避难,二是为了嫁人。”
正是因为第二个原因,甲十三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一些谩骂之词,不要脸的狐媚、打秋风的姻亲、攀高枝的寡妇……
只是,这些应该不是指挥使大人,想要知晓的事情!
“可还有别的发现?”
甲十三本想回禀,虞嫤随侍的丫鬟红裳,差不多将柳家‘承’字辈的男丁,逐个打听了一遍,怕是动机不纯。
可想到,虞嫤择婿的传言,又觉得这事尚在情理之中!
“并无!”
陆翀轻‘嗯’一声,便同他说起了旁的事情,好似刚才的询问不过是一时兴起,不含任何目的。
柳宅,景色如故,人却如新!
虞嫤望着叶轻音那双疲倦的双眸,便知她这几日过得并不好。
家族的事后责难,柳家的‘另眼相看’,终究让她日夜难寐,寝食难安,这才折磨得快要脱相。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带着谢意而来。
“叶姑娘,你无须向我道谢!”虞嫤坦然轻笑,“我之所以告诉你赐婚的事情,目的并不单纯”
“我知道嫤姐姐的目的不纯。”叶轻音闻言,表现得极其淡然,“只是,我并不在乎!”
瞧着虞嫤眸光微愕,她神色间带着些许赧然。
“我虽是镇北王府的嫡女,可镇北王府最不缺的便是嫡女,我若不是唯一适龄的嫡女,恐怕连贺寿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父亲拢共娶了三次嫡妻,原配发妻、她娘亲以及现如今的世子夫人,每一任妻子都为他生下了嫡女。
自己同父同母的姐妹便有三个,更遑论同父异母的姐妹!
“所以,嫁给柳承宗是我唯一的机会。”她起身朝着虞嫤拱了拱手,言辞尤为恳切,“唯一摆脱命运的机会。”
“那迷香可是被你所换?”
“我为了能在镇北王府生存,幼时便学会制香。”她轻笑着道,“我刚跨入屋内,便闻到了迷香的味道!”
一旁侍候的红裳猛地抬头,被虞嫤瞪了一眼,又默默垂下头颅,那模样倒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尤为可怜!
虞嫤懒得搭理她,默默寻思起叶轻音的话来,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可欢情香一事也算彻底落幕。
——而且,她恐怕早有准备!
“你这般孤注一掷,难道就不担心我接了圣旨?届时,你或许只能以侍妾的身份进入柳家。”
“担心啊!”叶轻音两眼弯弯,笑得一脸温和,“然而,就算是侍妾,也总好过入宫嫁给老皇帝。”
“……”
虞嫤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建炎帝的年龄,怕是能当她爷爷了,她家人舍得?
许是瞧出她眸底的诧异,叶轻音眼角微眯,说得一脸坦然。
“嫤姐姐,世家大族的女郎,鲜少有像您这般苦命的,也鲜少有像您这般好命的。”
虞嫤幼时被强人所掳受尽苦楚,被虞家寻回后受尽偏爱,更是用半数家业为她求得柳家庇护。
虞嫤闻言心房紧缩,挣扎半晌后才将话头岔开。
“我其实一直很奇怪,你姑姑与柳家五爷早有联姻,镇北王府为何还要与柳家继续联姻?”
“别的事情我倒不清楚,只知道姑姑当年嫁得仓促!”
送走叶轻音后,红裳才鼓着腮帮子冲到虞嫤面前:“姑娘,这人太危险了,您以后离她远一些!”
“她危险?我们便良善吗?”虞嫤揉了揉红裳的额头,“你并不是忌惮她的危险,而是忌惮她掩饰危险的能耐!”
“……欢情香的事情,需要告诉柳家吗?”
“我们说了柳家就会相信?”虞嫤拍了拍她的肩头,“而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事情是叶轻音所为?”
“她刚才……”
“她刚才什么也没有承认,到时候更会否认!”
虞嫤很懂叶轻音的心思,毕竟她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当日若是接旨,定会否认锦仙的身份。
辞了七月的花香,迈入八月的雨季。
深夜的凉风,已经夹杂了点点寒意,以至于屋舍窗柩刚被人撬开,假寐的虞嫤便蓦然睁眼。
四目相对时,柳遗直正做贼似的翻窗而入。
虞嫤再好的脾气,也被他三番五次的夜访搞得火大。
“柳五叔,我虽然住着您家的房子,吃着您家的米!”她抄起小几上的烛台,狠狠砸向他的脸颊,“可是我,不卖身!”
眼看那烛台擦面而过,只是留下一丝细微的红痕,虞嫤气愤难掩地跑出去。
紧接着,柳遗直便听到虞晚发疯似的声音:“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