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翀突如其来的发疯,使得众人神色大颤,柳遗直拿着酒杯的手,亦是一紧。
“我……臣女……虞……虞嫤”
虞嫤痛得牙齿都快移位,卷翘的睫毛,涂抹上晶莹的泪珠,怯生生地望着陆翀,求饶之意显而易见。
有那么一瞬,陆翀的心像是被刀剜一样。
他努力想要从她身上,寻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可除了相似的侧脸、宛若黄鹂的声音之外,并无其他相似之处。
他的辞儿,那般骄傲鲜活的性子,又岂会作出,这般哭哭啼啼之态?
想到这里,陆翀一把甩开虞嫤的脸颊:“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虞嫤虽然摆脱了桎梏,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躺在虞晚的怀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陆翀也不管她是否将自己的话,听到耳里,放在心上,大步流星地朝老夫人走去,直接表明来意。
“烦请老夫人备好香案,我也好宣读陛下的旨意!”
因着陆翀凶名在外,老夫人倒也极其配合。
只是,香案已然摆好,却迟迟不见承宗的踪迹:“柳承宗呢?”
老夫人闻言微怔,这才意识到,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或许和自己没有关系,而是和柳承宗有关。
她第一时间朝柳遗直望去,却见他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对她的示意毫无反应。
“所有人,去寻大公子!”
因着老夫人的话,还有场内诡异的气氛。
别说仆从女婢、就连家眷宾客亦是纷纷寻人,就在虞晚趁乱想要带走虞嫤时,被锦衣卫挡住了去路。
“你……”
虞晚的暴脾气瞬间飙升,伸出指头便想怒骂,可看到他们腰间横跨的陌刀,终究是默默退回原位。
“阿姐,他们不太对劲!”
她并不是愚钝之人,刚才那么多人离去都不曾被阻拦,可她们准备离开,却被人拿刀子威胁了!
“确实不对劲!”虞晚瞥了一眼红裳,见她微微颔首,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走不了,那就待着吧!”
时间,好似流沙一般滑过。
陆翀非但没有等来柳承宗的身影,虞家的主事人反而一个接一个地离去。
“你跟上去看一看,难道还有比接旨更重要的事吗?”
柳遗直赶回来时,浑身带着寒气。
他看向虞嫤的目光,不仅没了调戏时的温情,反而多了莫名的提防与忌惮。
虞嫤像是毫无所觉,窝在虞晚的身边,朝他微微一笑。
陆翀派出探查消息的锦衣卫,脸色涨红地赶了回来,麻溜地附在陆翀耳边轻语。
后者闻言,瞳孔倏地一缩,手中的陌刀刷地抽出来,眸光凶悍地望着柳家众人。
“你们柳家,真是一点都不给皇室颜面啊!”
他本以为,陛下当着柳首辅的面,亲自命人拟旨赐婚。
柳家就算不喜,也不会主动违逆皇权,可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柳家的不臣之心。
“柳承宗和叶轻音呢?本官倒是想瞅一瞅,到底是何等无才无德、寡廉鲜耻之辈,才能在长辈的寿宴上苟合!”
陆翀毫不留情的话,瞬间点燃了柳遗直的反骨,身前的几案被他一脚踩碎,狭长慵懒的双眸变得宛若寒刀。
“陆指挥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他一步步逼近陆翀,“短短几句话,便想断了我柳家宗子的前程,其心可诛!”
无才无德、寡廉鲜耻几个字。
不管对男子还是女子,都是极其严重的判词,足以让他们仕途无望、身败名裂!
“那么,这赐婚的圣旨呢?”陆翀扬了扬手中的圣旨,“你柳家可给了陛下颜面?”
柳遗直摩挲着指骨并未回应,而陆翀却一敛之前的躁动,静默地盯着柳遗直。
“这圣旨,你柳家接还是不接?”
他想要瞅一瞅,这个被柳首辅称作麒麟子的银袍将军,到底又没有破局的本事?
——接旨,意味着让叶家女做妾;抗旨,则表明对皇权的轻视。
“我若是都不选呢?”
柳遗直默默瞥了虞嫤一眼,他知道眼前的困境,与她脱不开干系,可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她就不怕溺水而亡?
“都不选?你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
陆翀眸色间并无讥讽,反而带着几分好奇,柳遗直也没让他失望,靠近他后压低声线。
“请陆指挥使回禀陛下,我心悦虞家大娘子久矣,愿用南五道的商路、三大府的税改,换他一纸赐婚!”
陆翀并不是纯粹的武人,他清楚南五道的商路,三大府的税改对于皇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要掌握了这几个地方的税收,旻朝军队节衣缩食的日子,很快便能得到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