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相机灵的小太监疾步进来,眼神闪躲,欲言又止道:“回禀殿下,那枝荷花被……被……”
墨云昂听得心急如焚,“被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小洛子犹豫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出一句,“被……高公公给扔进……西偏殿后面庭院的那口枯井里了。”
墨云昂面色骤然一沉,二话不说就冲出了正殿。
小洛子紧随其后,一路跑到西偏殿后面破旧僻静的庭院。
墨云昂双手撑在枯井边缘,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之中。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连仅存的一缕月光都转瞬即逝了。
墨云昂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枯井下方,只是,除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下一刻,他缓缓地阖上双眼,唇边泛着一丝诡异的冷笑,“去把高让给本皇子叫过来。”
小洛子瞧见那瘆人的笑容,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迭应道:“是,是,奴才这就去。”说完,他连滚带爬地转身离开。
良久过后,小洛子忐忑不安地走进来,躬身道:“殿下,高公公来了。”
墨云晟静静地站在枯井前,左手负于身后,单薄的背影在夜色中透着几分凄凉。
少顷,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老太监缓缓而来,期间还接连打了几个呵欠。
他眼里充满鄙夷不屑,停住脚步,姿态傲慢地站在墨云昂的身后,趾高气扬道:“殿下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喊咱家来这破院子干什么?”
“自然是送你去死。”
猝不及防间,墨云昂转身便对着高让的额头就是一板砖。
伴随着“嘭”地一声闷响,高让都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倒地不起,死不瞑目。
墨云昂俊俏的脸庞溅到了不少鲜血,显得右眼角下的泪痣异常妖冶邪魅,那洁白的寝衣上仿佛绽开了一大片殷红的梅花。
他右手中的那半块青砖还在不断地滴血。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小洛子惊恐地瞪大眼睛,一股寒意陡然爬上后背,迅速蔓延全身,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显然是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以往,无论高公公他们如何冷嘲热讽,肆意妄行,殿下都是赔着笑脸,隐忍不发。
如今,殿下竟会为了苏六小姐给的那枝荷花而对高公公痛下杀手。
难道殿下对苏六小姐……
霎时,小洛子脑海中灵光一闪,哆哆嗦嗦地爬到墨云昂的脚边,低头看见地上的一摊血迹,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殿下,奴才认为荷花没了,殿下正好以此为借口前去右相府。如此,殿下不仅能见到苏六小姐,还能让苏六小姐专门为殿下画一幅荷花图。
毕竟,今日殿下与苏六小姐初次见面,她便主动为殿下仗义执言,想必也不会拒绝殿下的请求。奴才拙见,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墨云昂阴沉着一张脸,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小洛子,“那你说说,本皇子该如何出宫?”
小洛子眼珠转了转,略加思索道:“殿下不妨去找惠妃娘娘……”
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却对上墨云昂骇人的眼神,当即心头一震,汗流浃背。
很快,小洛子面色发白,紧张得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惠妃娘娘虽不是殿下的生母,但好歹也是殿下的养母。更何况,惠妃娘娘是右相夫人的嫡亲妹妹,殿下替惠妃娘娘前去右相府探望姨母,本是合情合理。就算陛下得知此事,也不会怪罪于殿下。”
墨云昂目光幽冷,盯着他半晌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那今夜之事,又该如何处理?”
小洛子似早有预料,毫不犹豫道:“高公公夜里梦游,不幸跌落枯井之中,怨不得旁人。”
墨云昂神情晦暗不明,语气森然,“此事办好了,从今往后,你便是庆德宫的首领太监。”
“多谢殿下。”
见小洛子毕恭毕敬地磕头谢恩,墨云昂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将那半块带血的青砖扔进了枯井里,便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待墨云昂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小洛子这才慢慢地直起身子,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可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
东市溪亭池边,一行垂柳静静伫立,翠绿的枝条随着夏风轻轻摇曳,诗意盎然,优美如画。
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清丽雅致的酒楼上,与水面上的倒影相映生辉,别有一番风味。
倏然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原本安静的街巷瞬间热闹起来。
路过的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名为“醉仙斋”的酒楼。
这时,瘦瘦高高的北山敲了敲锣,笑着吆喝道:“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日我们新店开张,欢迎各位客官前来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