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已经在外头放了一张太师椅,上头铺了厚厚的一层狐皮,十分暖和。
皇后坐下,眼睛扫过底下站着的乌泱泱一群人。
“都看看吧。”
皇后摆了摆手,李公公就叫了两个小太监抬了个担架上来,摆在了正中间。
底下站着的人一来就瞧见了那个担架,但是因为离得远,看得并不分明,所以也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摆在跟前了,才发现白布底下隐隐约约透出来一个人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死透了。
胆子小些的宫女已经忍不住开始发抖了。
“还没瞧见是什么东西就开始害怕了吗?”
吉月往前站了一步,环视了一圈。
有些话不必皇后开口,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效果才是最佳。
“怕点好,怕了就给我仔细紧紧自己的皮子,别仗着皇后娘娘宽厚仁慈就作践这份恩典。”
随着吉月这话音落下,李公公便指挥两个小太监一边一个地将白布拉了开来。
细雨惨白的脸冷不丁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站在前头的都是坤宁宫里资历排得上号的老人了,他们倒是还算稳得住,虽然也害怕,但是在宫里这么多年了,谁还没见过几个死人呢。
坤宁宫还好,其他几个宫的妃嫔哪个不是动辄打骂宫人,就是打死了的也是不在少数。
而胆子小的那几个害怕得整个人都抖成筛子了,但也只是呜咽了一声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硬生生地将尖叫声掐断在了嗓子眼里。
“娘娘仁厚,就不追究你们殿前失仪的罪过了。不过……”
吉月话头一转,眼睛扫过底下的每一张脸,认认真真地将她们的表情全部看在了眼里。
“都给我抬起头来,好好地看看!”
吉月厉声道,“这地上躺着的人是谁,大家都认识吧。”
“没错,这是咱们宫里的二等宫女,细雨。不光在诸位面前是有脸面的,就是在皇后娘娘跟前都是记了号的。只待咱们几个老的去了,将来就是她要顶上来的!”
说到这里,吉月声音一冷,“到时候就是见天儿地要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可是谁知道,她居然敢背叛主子!”
“大家都是自小就进了宫的,管事嬷嬷一个个地按着条目教了训了,这顶要紧的一条就是不背主。主子赏咱们吃的、穿的,还发放月例银子,就是条狗也该懂得什么叫感恩戴德,而不是反口咬人!”
吉月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看着底下那群人。
人间百态,各类神色都有。
“大家都给我瞧仔细了!”
“别以为做了背主的事,吃个毒、上个吊,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没有那般便宜的事儿!打量着主子好性儿就忘了自己伺候的是谁!”
“娘娘,那是皇后!”
“是这大元朝后宫里最最尊贵的人,岂是那等腌臢小人能随意招惹的?”
吉月这话特意用了传音之法,别说在跟前站着的了,就是排在最后头的人保准也能听见。
“大家都仔细掂量掂量,就算不为自己,也得想想家里头的父母兄弟,别为了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就害了一家子的性命!”
见黑脸唱得差不多了,吉月才道,“不过,你们也不是头一天在坤宁宫当差了,应该也知道咱们主子是个什么性子。只要你们好好当差,别有那起子腌臢心思,日后的好日子自然是只多不少的。”
“我再多说一句,若是有人收了什么不该收的,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人的话,又传了什么不该往外传的事儿,今个儿都可以来寻我。只要老实交代了,咱们就还是亲如一家的兄弟姐妹。”
“但若是今个儿不说,在后头被查出来了,那就自求多福吧。”
见说得差不多了,皇后摆摆手,对着吉月和李公公道,“去吧,吉月、思德,你们俩亲自走一趟二皇子府。就说,他既和细雨两情相悦,生前无法在一起,细雨的身后事交由他来办,也算是全了他们之间的一番情意。”
皇后微叹了口气,继续道,“再同他说一句,若是日后再看上坤宁宫的谁,只管来同本宫说。本宫虽然不是他的身生母亲,但他到底也唤我一声母后,我总会为他做主的。更何况,本宫本就允诺了,待到了年岁要让细雨风光出嫁的,又何必……唉。”
皇后的未尽之言,大家都各自猜测开了。
细雨竟然勾搭上了二皇子?
细雨虽然是娘娘跟前的二等宫女,可是到底是下人啊,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真的以为能和二皇子成就美事?若真是如此,这细雨还真是蠢笨。
就是就是,这皇子姬妾哪有皇后娘娘身边的二等宫女来的体面。
若是换做是我,肯定是一门心思地只管伺候好娘娘,等到了年岁,由皇后娘娘发嫁出去,哪得是多大的体面啊!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