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小西在小院里转了一圈,每个屋子都进去看了一遍,很是满意。她到楼上花厅坐下来,耳听微风细细。这花厅只做了北面一道花墙,其余三面都只有柱子。风从墙眼里吹过来,呜呜作响,难怪叫作听风轩。
又过了两日,薛夫人和一众亲友一起回东京娘家省亲。因着薛夫人在东京也有产业,荼小西也同行。
甄府出动了四五辆车,十几匹马,每位夫人除了两个随行丫头,还有一个小厮,一个年长稳重的仆从。另有一名管家专管车马安排,一名女管家安排饮食住宿。每次出门,不是这个起晚了,就是那个嫌衣服不合适,拆开包袱重新挑拣,又或者嫌发髻不够出挑,要拆了重新梳;觉得衣服与钗环不搭,要重新戴……
荼小西哪受得了这个!与薛夫人说,嫌车里太闷,要了一匹马,骑上去跑前面开路了。
沿途看到不少的通缉告示,依然有青衫的画像。荼小西心里疑惑:青衫到底做了什么事,引得各地官府都在通缉?——可以肯定不是采花。
入了东京城,荼小西进薛府拜过众人,便出来到各店铺查看。薛夫人在东京有一家药铺,一家香料铺,还有两家脂粉铺。其中属药铺最大,脂粉铺利润最高。其中有三家店都在一条街上。荼小西见药铺后院有几间空房,便以查账为名,收拾出一间出来自己居住。
薛夫人知她性情,必是嫌大家子礼数繁琐,住在外面清静。命人送了日常用品过去,随她自便。
荼小西在脂粉铺里,遇到了薛二小姐。她见荼小西打扮素净,不由分说地把她摁坐下,拿各种脂粉给她打扮一番,还将自己的簪环首饰给她戴上。又命人去街上买了一身桃粉色的衣服,强令她换上。
最后,薛二姑娘满意地打量着她:“平日里穿得那么素净,倒显不出你的美貌。这略一打扮,多少贵夫人都比不过你!”
荼小西看着镜子里涂得红红白白的脸,身上这轻盈的衣服,有些无语。这身打扮,美则美矣,怎么看都不像自己。说话间外面有客,与伙计起了争执,众人出去看。荼小西走得急,一脚绊着自己的裙子,差点摔倒;一挺身重新站定,头上的一枝珠钗已经摇摇欲坠。
薛二姑娘忍着笑,要与她重新收拾,荼小西将珠钗还给她,顺手将其他首饰也摘下来递过去:
“夫人,莫再费事了。我这人,天生毛糙,做不来行不动裙的淑女。这些东西虽好,与我倒成了累赘,也浪费了这么好的首饰。夫人还是收起来吧!”
薛二姑娘还要推让,荼小西已经将东西往她手里一塞,跑出去了。原来是伙计报的价格,客人没有听清楚,账算错了,误以为伙计多收了她的钱。荼小西安慰了几句,拿起一面小镜子,送与客人,那人高高兴兴地走了。荼小西回头对伙计说:“送的东西,记我账上。”
薛二姑娘满意地点点头:“姐姐的眼光果然不错,荼姑娘行事大方,值得托付。”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问了伙计一些问题,薛二姑娘方才携着丫头离去。荼小西送至外面街上,待她坐的车子开动,方才回去。
猛然间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看,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后面她走在街上,一直都有这种感觉,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
管他呢。见机行事罢了。若真有麻烦,再去找薛夫人。
荼小西这么想着,回药铺里与伙计一起用过饭,看了个把时辰的账,有些困乏,便出去走走。一到外面,那种感觉又来了。荼小西寻个僻静的地方,跃上墙头,四下里观看,没发现任何异处。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晚上,荼小西在灯下又看了一会儿书,方才熄灯睡觉。药铺里晚上只有老账房和荼小西两个人,老账房住的是前面柜台后的小隔间,顺带看门。荼小西独自住在后院里。
想到白天被人跟踪的感觉,荼小西久久不能入睡。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地有这种感觉的,唯一的解释是,背后有人,且是个高人。如此一来,自己一定要当心。于是悄悄起身,在窗户和门上各挂了一只铃铛,方回来躺在床上。
刚睡着一会儿,便觉房顶上有轻微响动,荼小西也不睁眼睛,凝神听着。房顶上响了两声,便有声音轻轻落在院子里,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荼小西在床上躺着,努力捕捉院子里的动静,却始终一无所获。莫非人走了?不对呀,就算走了,也会有一点点声响。人没走?他一直站在院子里么?
荼小西按捺不住,轻轻地起身,走到窗边,隔着缝隙向外看。
初春的夜还颇冷。一个青衫男子,长身玉立,静静地站着。看那身形,正是自己认识的青衫已旧。荼小西心中一动,急忙拉开门,叫一声“青衫”!
青衫却忽然转过身,跳出院外。荼小西急忙追过去,见青衫直朝城外跑去。荼小西一路紧追。夜深人静,她不好叫喊。
本来以荼小西的轻功,她是可以轻易追上的,可是路上遇着几个巡夜的差役,不得不在暗处站定躲开。她看准时机,越到青衫前面,拦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