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祭过龙王,荼小西便背起行囊,雇了辆小车,直奔二十里外的码头。从那里坐船直通洛阳。
春寒料峭,草木尚未发芽,沿途风景萧瑟。荼小西生性惧冷,穿着厚厚的棉衣,还裹了一件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北阴的一面,尚有残雪未溶。荼小西靠在船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岸上的树木往后退。
次日上午,便到了洛阳境内。荼小西下了船,上岸打听了一番,也不雇车,徒步向前走去。路上行人不多,多半是悠闲自在地漫步。荼小西也放慢了脚步,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本土风物。
午间,到了洛阳城外的一处镇子。镇子看上去并不繁华,建筑古朴,人也穿得朴素。荼小西随便吃了碗面,便准备进城。
两个官差打扮的人走进饭馆,一叠声地喊着店家。店主慌忙迎出去,赔着笑脸:
“哟,官爷!哪阵风把您二位吹来了!快请里边坐!”
官差苦笑着:“坐什么坐,哪有那功夫。刚过完年,就不让人安生。你这里离城不远,人来人往,可要注意着些。”
店家笑道:“有各位官爷镇着,一定国泰民安。”
另一个官差正色道:“少拍马屁!看看这个,见过这上面的人吗?”
店小二觑着眼看了半日,摇摇头。荼小西侧目一瞟,不由大惊。画像上的人,正是青衫已旧!遂近前打探:
“官爷!这人,犯了什么事?为啥要抓他?”
官差听她口音不像本地人,拿着画像,比对了半天,方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打探那么多干什么!是一个人出来的?来洛阳作什么?告诉你,洛阳城内不太平,你可要警醒着点!”
荼小西道:“我来投亲。人家都说,洛阳是古都名城,人杰地灵,官爷,您二位倒是告诉我,我要警醒些什么?”
官差见她非问不可,环视一圈,见无其他人,便说:“不怕说与你知道,洛阳城出了个采花贼。就是画像上这个人。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都不敢出门了。小娘子若要进城,记得把脸遮了,趁早进城,天黑了就不要出门。”
荼小西听得“采花贼”三个字,险些失笑。怕官差起疑,装作感激不尽的样子,背了包袱,朝城内走去。
进了城,转过几条街,找到甄府,对门房报了名字,便被引进府内。门房一壁走,一壁说:
“姑娘可算来了。前几日夫人就交待过,命小的好生迎接,不想姑娘今日才来。”
荼小西道:“可是误了夫人的事么?”
门房笑道:“倒也不算误事,只是夫人想要去娘家省亲,怕姑娘来了寻不到她,不然早几日便走了。”
荼小西内疚道:“我并没有想到这些。在家多盘桓了几日,耽误了夫人的时间,真是罪过。”
门房道:“姑娘且莫如此!我们夫人最是宽厚,不会因此怪罪与你。快些儿进去吧!”
绕过影壁,穿过长长的游廊,穿过中庭,便见一所巍峨的建筑。门房道:
“这是老爷办公的地方,夫人的居所在后面。请随我来。”
便引着荼小西从右侧往后走,便见一所小小的庭院,门房道:“这是师爷的院子。”
接着往后走,又穿过一个小园子,正中一个大厅,便是甄府家常会客的所在。门房请她在此等候,着丫头去后宅请夫人,自己仍回前面当值去了。
荼小西打量着这间会客厅。雕梁画柱,富丽堂皇。高大阔朗,窗明几净。荼小西正端详着墙上挂的画,便听得外面一阵声响,薛夫人率领众人说笑着进来了:
“才刚还和众人念叨你,想着这几日就该来了,果然就来了。”
薛夫人在主座右侧坐下,荼小西上前见了礼,薛夫人忙让她在身旁坐下。荼小西见一众人中,有几个贵妇打扮的人,便不肯坐,退到下面一溜椅子的末端坐了。
薛夫人笑道:“荼姑娘客气了,这里都是自己人。况我们的事情,以后还要仰仗姑娘周全,姑娘坐那么远,我们倒不好开口说话了。”
一个眉眼与薛夫人有几分相似的夫人打量着荼小西,冲薛夫人说道:“姐姐日日和我们说的奇女子,便是这位了?果然英姿飒爽,不似我等一团脂粉气。”
荼小西忙侧身施礼。薛夫人走过来携她的衣袖,再次让她靠前坐,笑着说道:
“这是我胞妹。这是我大兄弟媳妇,这是我二兄弟媳妇。这是我堂妹。都是自己人。”
荼小西一一见礼。薛夫人的妹妹道:
“荼姑娘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姐姐还不安排她去歇息?咱们这起子人,说起话来就没完,累着贵客可使不得!”
薛夫人笑道:“看把你能的!就显得你知道疼人,我是铁石心肠么?房间早备好了,荼姑娘就住在园子西边的屋子吧。”
薛夫人的妹妹道:“姐姐说的是听风轩么?你好好偏心呢。前日我来,你都不舍得让我住那里。原来是给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