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荼小西回娘家送年礼。周亦安说手冷,要荼小西给他拿手套。荼小西喊:
“娘,您把手套给亦安戴上,他惦记好久了!”
婆婆说:“他的东西,不是你给他收着的么,怎么管我要?准是你又胡乱放,这会儿找不着了?过个日子,总这么毛毛糙糙,这怎么是好!”
荼小西道:“娘,我说的是那双羊皮手套。”
婆婆到:“呦,还羊皮手套呢!我可没见过那么精细的东西。你自己再找找。”
说完一扭身回屋了。荼小西一时没转过弯,问周亦安:
“就那天,我帮她们做面点,李嫂给的那双,我给娘了,你还怪我没给你呢!娘怎么忘了?”
周亦安说:“我不知道什么手套,你都说了,你没给我,我怎么会知道。别什么事都往娘身上推,自己的事自己操心。”
荼小西一时有些怔了。自己何时变得健忘了?不至于呀,才几天而已。
路过集市,置办礼物的时候,恰好遇见姐夫。荼小西一眼看见姐夫腰里掖着的那双手套,正是自己当日给婆婆的,顿时明白了。她故意问道:
“姐夫这双手套,看起来很暖和,你们在哪里买的?亦安也想要一双这样的,我们也去买一双。”
姐姐笑着说:“买什么呀,你们拿去好了!我们也用不着,戴着有些碍事儿。”
周亦安忙说:“你怎么这样,开口就要姐姐家的东西?”
姐夫把手套拿出来,塞进周亦安手里,说:“不要跟女人一般见识,一双手套而已!你戴着吧!”
周亦安坚决推辞,三个人拉拉扯扯,让来让去。荼小西冷眼看着,鼻子里哼了一声,说:
“时候不早了,还要赶路,改日再聊吧。”
周亦安瞪她一眼,和姐姐一家道了别,气呼呼地赶路。也不管荼小西有没有上车——他今天拉了个小架子车,可以坐人,也可以载物。
荼小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一时,周亦安就出了街,荼小西也不着急,抱着莹儿东瞧西看。周亦安不见她们跟上来,又拉着车子回去找,莹儿正在挑糖人呢,纠结着选哪个样子的。
周亦安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催着要走么!还逛什么!”
荼小西斜睨着眼睛,瞅着他的手套,语气不阴不阳:“羊毛手套暖和吗?”
周亦安恼羞成怒:“不就是一双手套,你不给我,别人给我还不行么?你在那里阴阳怪气的,你几个意思!”
荼小西气怔了!缓了口气,抬手抬着周亦安,胸口起伏着,勉强控制着舌头,说:
“周亦安,你听好了!手套,本是我的,我见你母亲喜欢,就给了她。你母亲给了你姐姐,你姐姐又给了你。这个过程,我说的没错吧?
你母亲拿我的东西给你姐姐,你姐姐又拿它给你,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倒是我的不是?”
周亦安见她提高了声音,怕有人听见,伸手拉她:“一双手套而已,你就见不得好东西!也在这里计较!”
荼小西更加愤怒,一把甩开他的手,说:
“周亦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一双手套而已?是谁在计较?我若计较,我为何要给你母亲?你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倒说我计较!既如此,咱们且回去,和你母亲好好计较计较!”
说着话,返回身往家走。莹儿见状,大哭着跟在后面。荼小西回身抱起莹儿。周亦安见事态闹大,便想着息事宁人,跑过来拦住她们,低声下气地说:
“你瞧你,又生气了。我知道来龙去脉,你总不能叫我指责母亲吧?反正是一家人,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已经订好的日子,去岳丈家送年礼,忽然不去了,不免叫岳父岳母担心。正经赶路要紧。”
荼小西余怒未消:“我的东西,本该是你的,现在被别人拿去,转手再给你,我还欠她一个人情?你们觉得我好欺负是吧!既然你说是我的错,那就请婆婆来论理,看看该怎么罚我。”
周亦安自然不想让事情落到那一步,死死地拉着荼小西的衣袖,好话说了几箩筐,荼小西才渐渐地消了气。转身走进集市,凡是荼小西多看两眼的东西,周亦安都赶紧买下来,小车都堆得快放不下了,一扫从前的守财奴风格。荼小西心中有气,也不拦他。反正这些东西早晚都得买。
到了母亲家里,荼小西只管和母亲说笑,东西都是周亦安自己搬进去的。父亲一看,脸顿时沉下来了。买这么多东西,不正常。又看周亦安满脸堆笑,荼小西趾高气昂,就知道其中有事。
母亲也觉得荼小西的腰板比以往挺的都直。烧饭的间隙,趁着莹儿不在跟前,母亲悄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荼小西说无事。母亲不信,说: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们哪次回来带过这么多东西?还有,你俩这神色,也都不自然。”
荼小西嘻皮笑脸地说:“哎哟,我竟然不知道,我娘还会看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