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宫中的太子府里,这会正忙忙碌碌的传着晚膳。
正妃张良娣和最受宠的妾室丽姬正坐在桌前等着太子,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满满当当摆满了山珍海味,酒酿佳肴。
张良娣身边的青儿已经给她倒到第六杯茶了,却还是不见太子来。
张良娣有些心烦,指使了一个婆子去主院催催。
“明明今日用自己装病的借口为太子推脱掉了入宫的事,怎的这会子都傍晚了也没能见上一面?”
张良娣心里不由更加烦闷,自从那日从行宫回来后,太子就经常在书房里闭门不出,竟连她的后院也是几日不来了。
一旁的丽姬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张良娣,她端着一杯清酒悠悠开口道,
“姐姐,你呢就别等了,想来是殿下这会子忙得很,无法脱身来和我们一起用饭了。”
张良娣闻言挑起眼睛,美目斜睨着丽姬。
丽姬笑嘻嘻的跟张良娣对上眼,捂着嘴笑道
“反正入了夜殿下总是要来后院~姐姐莫急嘛~嘻嘻。”
丽姬也是乐姬出身的,说话的嗓子吊着,跟黄莺鸟是的,要是平日在后宅里太子是最爱听的,
只是这会子张良娣烦闷得很,这蹄子偏偏还显着眼炫耀后宅之事,耀武扬威给谁看呢!
“哟,丽姬妹妹,看来你的唇舌功夫是更长进了啊,不仅这嗓子吊的更高了
————我瞧着这嘴皮子功夫也精进不少,定是没少在房里关起门来偷练吧~”
张良娣性子武将之女,性子本就泼辣直率,全然不顾屋里大大小小的下人和婆子,当场就给丽姬下不下脸来。
“怪不得殿下近日是爱去你那儿呢~
要我,也是好生羡慕妹妹又张好嘴皮子,一路从梨园唱到这太子府后厢房呢^_^。”
饭桌旁站着的大小婆子婢女,此刻脸上都有些戚戚,装作没听见一样低下头。
丽姬呢早就被气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狠狠翻了个白眼不再言语了。
消失的太子阮文正,此刻正在书房里会客。
如秦绾所猜一致,当日行宫一事确实是他所为。
但正因阮帝跟阮萧然对他太过了解,知道太子自小跟阮萧然一同长大,虽阮帝登基后二人日渐疏远,不再亲近如前。
二人一直都以为太子如面皮上一般胸无城府,性子愚笨,只爱美色不爱权谋,自然没有怀疑到他身上去。
谁能想到,这张酷似阮帝的面皮下,是一颗淬黑的心,面上的愚笨无脑都是这么多年辛苦演出来的。
他,太子阮文正,跟他父皇阮经然一样,自小一肚子权谋欲望。
爱美人不假,他更爱江山。
自从行宫一事失败后,他这几日都关在书房里复盘梳理细节,总结经验和疏忽。
跳跃的油灯旁,一个苍老的声音对着阮文正说道
“这次失败无妨,正好我们探清了阮萧然的死士防伪之密,最重要的是那阿刁已然死了,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阮文正的眉头紧皱,昏黄的油灯照的他的脸更加瘦削精明。他不耐的开口道
“先生不是说这次计谋定能一石二鸟吗?死了阿刁重创三弟,又能以引战叛国之罪泼到阮萧然身上去。
现在光死了阿刁有什么用!三弟日后又不是没有女人了!”
被称为先生的男人从桌后走出,摇着一把灰黑鹅毛羽扇踱步走到书房中央。
他面容苍老身材清瘦,肺部似乎有疾,时常止不住的粗喘。声音也像揉进去很多沙砾一样,苍老粗砺。
“殿下,此事不可急于求成。要想祝殿下早登大殿。只先把三皇子掰倒再说,那阮萧然的兵权,大可殿下登基后再夺。”
阮帝和阮萧然二人确实没错,阮文正心思虽阴森但确实愚笨,他只会直率的作恶直击目标,
———这些曲折的权谋都是他房里的老谋士想出来的。
自阮文正十二岁那年,母后孝德过世后不久他就遇到了这位李佳筹李谋士。
李谋士手段老辣心思缜密,帮助阮文正除掉不少眼中钉,更是帮助他稳占太子之位这么多年。
这张愚笨的太子面皮,当然也是李谋士的手笔。
真真假假定是要掺上点真,才不易假。
太子的冲动愚笨不善深虑,就是那三分真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