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到局里后径直去了队长办公室,就目前掌握的所有情况做了汇报,张局低头听完我的报告,沉吟半晌,问:“你的意思,很有可能是校园欺凌导致的报复?”
“这是基于目前已有线索的推测,根据现在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和那个叫林羽的学生有关系?”
“有嫌疑,但还没有直接证据。”
我清楚他的意思,这个案子受到的关注度已经远远超过预期,局里、学校,甚至上级都在承受着舆论压力,相关信息通过不明渠道断断续续被披露出来。局里甚至专门抽调人员以应付纷至杂沓的记者和询问电话,如果没有关键证据,目前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案件引发的连锁效应势必会逐渐加重。
“死者和林羽有很大矛盾,长期积怨和压抑导致萌生杀意,确实说得通。”张局蹙了蹙眉,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
“目前来看,只是他的班主任和他本人的一面之辞。”
“你是说,他们之间可能提前串通过?”
“我认为没有这个可能,”我即刻否认,“现在差最关键的物证,也还需再查问几个校方人员,以厘清细节。”
“让技术科的人抓紧,你们组里的人也没停吧。”他敲了敲桌子问我。
“都在外面交叉调查,现场也在复勘。”
“争取尽快结案。”
离开张局的办公室后,我随即前往成筑中学,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给陈志打了个电话,要求他再确认一遍报告厅后门的监控细节。
走进校门口,正遇上晨操结束,以班级为单位的一路路队伍井然有序地从操场朝我涌过来。我经过昂扬矗立着的雪松,径直走向教导处,杨主任远远看见我,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走过来。我扼要说明了来意,提出想和林羽的主课老师谈谈。她点头应允,给我倒了杯水后便出了门,大约一刻钟后,她又回来请我去会议室谈。我谢过她,兀自向三楼上去。
轻叩两下,里面传来低沉的应和。推开门,侯校长和一名神情严肃的老师已经坐在椅子上等我。
“卫警官。”侯校长冲我笑笑,那位老师也微微欠身示意。
“侯校长,这位老师是?”
“我是林羽的数学老师,我姓王。”他抬手扶了扶厚重的眼镜框。
“听杨主任说,你想和他的主课老师谈谈,姜老师应该和我说了一些林羽的情况,王岚老师对他了解也比较多。”侯校长补充道。
我忆起昨天来找林羽,侯校长在楼梯间和我寒暄时略微惶然的神情,想必他今天在这里,是担心这位老师言多有失,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亲自出席。
我稍微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询问王老师对于林羽的印象。似乎这所学校已经大面积流传着关于这起事件的风言风语,他并没有犹豫,用很笃定的语气说:“林羽对冯泽安有很强烈的仇恨情绪,发生这件事也不稀奇。”
一丝反感的情绪从心底泛上来,他还欲再说,我出声打断他。“王老师,我指的是您对林羽日常表现的了解。”如果我不强调,他似乎打算给这件案子盖棺定论。
他迟疑了半晌,伸出手指把眼镜往上推了推:“他很少说话,在我的课上应该是没有主动举手回答过问题,课下的情况我关注不多,毕竟我不止带这一个班,但倒是有注意到过他和冯泽安之间有过冲突。”
“有过是什么意思,一次,还是两次?”我问。
他顿了顿,转头看了侯校长一眼,吞吐道:“不是少数,在下课后偶尔能看到。”
“你说的冲突是指什么,言语冲突?”
“也包括肢体冲突。”他咂了咂嘴,摇摇头。
“一般谁先动手,有看到过吗?”
“冯泽安,我虽然看到……。”话音刚落,侯校长拧着眉头迅速睨了他一眼,他忙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我见状便换了个话题:“王老师,你说的‘对冯泽安有仇恨情绪’怎么理解?”
他有些局促,两手交叠着反复搓动,几次挑眼看侯校长。片刻沉默后,他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他一直被冯泽安欺负,一直忍耐,但冯泽安那学生并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换任何一个人也会受不了。”
他一口气说完,然后长吁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身旁一直沉沉凝视的目光,便噤声坐着,不再言语。
“林羽是个很内敛的学生,对于一些事情,也很坚忍,”一阵安静后,他昂起头看了我一眼,“上课的时候,他偶尔会注意力涣散,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我觉得,这学生心里应该有很多事。”他平心静气地看着我,口齿清晰地说着话,和刚看到我时展现出的局促紧张的神态有了很大不同。
“还有吗?”我点点头,能听得出他说的是真心话。
他顿了顿,把脊背挺得更直了些,说:“除了欺凌,我不知道是否还有别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