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他一点活命的机会？”
男孩父亲是一个老实木讷的人。那天，他只是捧着手中的塑料袋，讷讷不成言，目光虚视着远处，塑料袋里面装的是孩子的手机。待到火化后，这部手机，就成了他俩唯一的念想了。
当时，还有一件让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
在调查取证时，男孩生前就读班级的老师皆表示几年来曾多次劝阻教育过施暴的几位学生，此次耳闻男孩去世的消息，他们同样感到震惊。而校方则极力推卸责任，一再强调其对此次事件毫不知情，并陈列出详实的资料以证明学校多年来一直积极进行防欺凌宣讲活动。看着眼前排列严整的档案盒，我们只得讪讪而归。
尘封已久的记忆在我脑海中渐次苏醒，我沉默着合上卷宗，拍拍身上的浮尘，迈步往回走，心里盘算着有空去市一院看一眼那孩子。
希望这次并非如我不安的猜想，希望那孩子一切平安。
三日后，日落时分，郑海给我打来了电话，我通过他的叙述大致了解了情况。那名学生一直未放下功课，偶尔会翻看一些医学方面的典籍，除此以外并不多言，而他的母亲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木讷且沉默。
通话结束前，郑海补充道：“我们就这件事问询过他们母子俩多次，他们始终没有回应。”
“我知道了，谢谢。”我蹙了蹙眉头，按下挂断键。
我站到窗边，打开窗户深吸了口气。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饰了晕红的霞光，沉沉的夕阳即将坠落，晚风冷冽地穿梭，街两边的枫树沉默地晃动着，夜幕近了。
关于自己受的伤，那孩子和他母亲，选择了沉默，仅是沉默。
我伫立在窗前，凝视着马路对面的学校，学生依旧熙熙攘攘地涌出，校门口正拥堵着的等待接孩子回家的汽车很快会四散向不同的方向。
清脆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划破办公室岑寂的空气。
“还不回家吗？”陈志已换上了便装，站到我身侧。
“再待会儿就回去了。”
“嗯，那个孩子怎么样？”他似乎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
“目前没有大碍，所里刚来了电话，缝了九针，现在在普通病房养着。”几丝雨水扫进屋里，我拉上了纱窗。
“伤得蛮重的。”陈志的面色冷了些；“郑海他们怎么处理，立案了？”
我摇摇头，按方才电话里所述，已经有人去医院和解，当事人默认，所里也不便过多干涉。如此看来，此事已不了了之。
“东哥，我很赞同你前几天说的。”陈志凝视着窗外，沉默了半晌，“但好像有些事，我们也无能为力。”他似乎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下周社区活动的宣讲，好好准备，别给我们局丢脸。”我察觉出他话里的几分懈怠，拍拍他的胳膊，“下班了别总扎在局里，偶尔也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东哥，你还不是一样。”他的脸上勉强浮现出一丝笑容。
“走吧，我捎你回去。”
此后的一段日子里，我没有再从任何人口中听闻关于那个名叫林羽的男孩的后续，而我也逐渐将这件事抛诸脑后，日日忙于其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