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一碗热粥端到路薇苒眼前,熟悉的声音传来:“小苒,你睡了一天了,喝点粥垫垫肚子。”
路薇苒一抬头,一对清俊的眼眸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祁风朗,是你把我弄回来的?”她沙哑着声音问道。
祁风朗算是路薇苒的青梅竹马,从小学起就一直在同一个国际学校读书。直到读完高中,路薇苒申请了纽约的胜利音乐学院,两人才算是没法天天见面了。
“嗯,你开车撞在电线杆上,路人报了警。小苒,你回国怎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得了消息,一定会第一个跑去机场接你。”祁风朗的语气中透着伤心。
路薇苒往嘴里喂了一口粥,沉默着。
她自认为人缘不错,可路家出事以后,她那些所谓的朋友,全都躲远了。见此,路薇苒自然不会再主动发消息给他们。
落难以后,她才看明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世界就是一个草台班子,绝大部分人都是彼此的酒肉朋友。
除了祁风朗天天发消息问她,没人再关心路薇苒的死活。
只是,朋友是站在同一平台上,才能当成的。如今路家已经破产,阶层滑落,他们往后注定会分道扬镳。
祁风朗的关心虽让路薇苒很感动,可她处于这种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艰难处境中,实在不想去拖累自己的挚友。
另一方面,路薇苒也不希望祁风朗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当初奔赴纽约最有名的音乐学院时,人生还是向上的。
时过境迁,她退学归国,家里又破产了,境况糟的不能再糟。前途未卜,自己也没整理好心情,因此路薇苒根本没有联系祁风朗的打算。
“我那会儿天天给你打电话,就怕你想不开,出点什么事。可是,你就是不接我的电话。”祁风朗委屈极了。
“不过,医院的人打电话时,告诉过我,你的手机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联系方式。”祁风朗话音一转,笑了起来。
路薇苒面色发红,当初为了斩断从前,她删掉了所有的酒肉朋友,只留下了祁风朗一个人。
刚要解释,却被祁风朗抢白了:“我懂,你肯定想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薇苒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祁风朗一激动,拉过了路薇苒的手。路薇苒的手被他拉过去,脸更红了。虽然她和祁风朗很熟,可两人之间一直很有分寸,从不做什么亲密的动作。
路薇苒刚想把手抽出来,就听到一声轻咳。祁母站在门口,面色柔和地说道:“风朗,别打扰薇苒休息。她流了不少血,需要静养。”
路薇苒冲祁母微笑示意,礼貌地叫道:“阿姨。”
祁母笑着点了一下头,让祁家的保姆在桌子上放下一碗红枣枸杞汤,关切道:“薇苒,这汤是补气血的,你多喝点儿。”
从路薇苒待着的房间走出来,祁母换上了一脸愁容,教训道:“风朗,你也知道咱们祁家,和路家的关系有点复杂。你小姨虽然有错在先,可她毕竟还是你的亲人。你老向着路薇苒,会伤了小姨的心。”
祁风朗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妈,你从小教我要知礼义。难道一个知礼懂义的人,会对自己受伤的朋友不管不顾吗?”
“朋友自然没问题,妈是怕你存了别的心思。你这样,会让我们两家的关系越来越尴尬。听妈妈的,放弃薇苒吧,好女孩多的是。你就非得她不可吗?”祁母叹了口气。
“妈,你别说了,我坚持自己的选择。”祁风朗语气坚定。
路薇苒自是不知道祁风朗和祁母的这一场冲突,但她大概能察觉到,祁母不喜欢她和祁风朗有来往。
实际上,路薇苒最不该出现的地方,就是祁家。祁风朗是祁月的侄子,祁涟的堂哥。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就让路薇苒和祁风朗之间的身份变得有些尴尬了。
在路薇苒还小的时候,大人们掩藏的很好,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祁月带着祁涟一直生活在国外,直到路薇苒十八岁那年,她才知道,原来父亲在外边还有别的女人。
她一直以为发着光的幸福家庭,其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布满了黑暗的影。这么多年来,路母对她隐藏一切丑恶,让她像个活在虚构美好童话里的公主。
后来,虚构被打破,现实露出了獠牙。
她小时候来找祁风朗玩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出,祁母对她的到来不甚欢迎。直到多年后,她才了解到了其中缘由。
祁家,她确实不能待。祁风朗,她也确实不能依靠,她不想让他为难。这也是路家破产以后,路薇苒没有联系祁风朗的重要原因。
“小冉,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祁风朗回到了房间。
路薇苒回过神来,说道:“我租了一个屋子,暂时可以容身。接下来,我想找个工作……”
路薇苒越说,声音越弱,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一个退学只有高中学历的人,该从事什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