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无比熟悉的面孔,但是在欧斯特的眼白染上黑色时,玛丽安娜就知道他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而是变成了某位神明的载体。
不明真相的狱卒被这一异动吓到了,但是考虑到玛丽安娜的命令,也只能束手束脚地站在一旁,甚至在玛丽安娜的强势要求下,渐渐退出了气味难闻的审讯室。
“你就不怕我对你有所不利吗?”在狱卒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后,“欧斯特”挑了下眉毛,那副邪里邪气的笑容倒是有几分原主的风采:“这种玩具可是困不住我的。”
“是吗?”玛丽安娜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果神明真是无所不能的,那你为什么要找个人附身,而不是直截了当对我的国家,乃至整个人类社会进行降维打击?”
玛丽安娜撩开欧斯特的刘海,注意到他的发际线处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寄生在大脑里:“你能看到欧斯特的记忆吗?”
“当然。”对方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我连他的人都能掌控,更何况是他的记忆。”
“那你肯定清楚阿斯塔罗斯,阿斯蒙蒂斯,以及布提斯在人间并非是来去自在。”玛丽安娜意味深长道:“连地狱里的魔王都要面临如此强大的束缚,神明又怎能独善其身。”
“……你这副令人讨厌的样子,还真是和塞勒姆一模一样。”“欧斯特”眦了下牙,明明是厌恶的表情,但却让玛丽安娜看出端倪:“你是真的讨厌塞勒姆吗?还是不得已而为之。”
“别用你那愚蠢的脑子猜测神明的意图。”“欧斯特”的轻蔑里带了丝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如果不是那个蠢货,我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如果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塞勒姆。”
“欧斯特”一想起旧世纪里的恩恩怨怨,脸上的表情让玛丽安娜误以为他是阿斯塔罗斯的上司:“邪神?”
玛丽安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结果后者的下意识僵硬让她否决了这一猜测:“邪神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更重要的是,如果布提斯没有对玛丽安娜说谎,那么邪神是不可能对后代的国度动手。
对比奥布斯达,索林斯,坎特罗,以及奥丁在近百年内所遇到的种种危机,邪神就是想麻痹阿基奎大公国的神经,也不必做到这一步。况且以阿基奎大公国的体量,也不至于让邪神做到这一步。
所以附身于欧斯特的神明,一定是能压制堕落女神,甚至与邪神旗鼓相当的存在。
比如说无人见过的万神。
“真是令人惊讶的真相。”想通这些的玛丽安娜越发觉得教皇国,乃至整个大陆延续至今的神权,真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笑话。
如果说邪神想颠覆人间,是为了报复他在旧世纪里的失利,以及顺应他所担任的神职。
那受人敬仰的万神又为何参与人界的纠纷。
“你是对阿基奎大公国有所不满,还是对整个人界抱有恶意?”玛丽安娜想起布提斯的话,起初觉得是万神厌恶有关于邪神的一切。可是想想教皇国内的纠纷,阿贝拉的出现,以及近百年内,神权在大陆上的地位下降……都足以显示万神对人类的感官并不好。
甚至不想庇护这些以他为尊的信徒。
“如果教皇国的各位知道万神并不想庇佑他们,一定会惊惧交加地晕过去。”玛丽安娜本就对教皇国抱有相当多的不满,所以在这一刻恶意十足道:“您这样子,跟宗教典籍里的邪神又有什么区别?”
玛丽安娜盯着“欧斯特”的眼睛,心中的恶意愈演愈烈。而后者也从玛丽安娜的只言片语中,看出了这份不屑于隐藏的恶意,所以毫不客气道:“邪神又不是掌管恶意的唯一神祗。”
“欧斯特”突然挣脱了束缚他的镣铐,像是安慰不听话的孩子那样,轻轻捧起玛丽安娜的脸颊,然后用轻柔到有些虚幻的语气,说出震碎三观的话:“我从未爱过不洁的人类。”
“就像我不在乎人类对那些残次品做了什么一样。”“欧斯特”的眼里有种漠视一切的神性。像是天真的孩童聊起一件并不珍贵的玩具,亦或是人民提起今晚要宰的猪羊:“人类真是爱幻想的无聊生物,只要给些小恩小惠,就能忘记之前的种种不公。”
“所以我才讨厌人类这种左右摇摆的生物。”“欧斯特”叹息道:“就像我讨厌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邪神,以及背信弃义的堕落女神。”“欧斯特”的指甲刮过玛丽安娜的鼻梁,明明是危险性十足的举动,但却有种撩人的意味:“你是邪神的选择,而阿贝拉是我的选择。”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塞勒姆,兴许人类早在旧世纪末期迎来终结。”
“不过现在动手也不算太晚。”“欧斯特”侧过脸,像是要咬伤玛丽安娜的鼻尖:“因为需要终结的不止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类,还有不作为的神明。”
“所以亲爱的玛丽安娜,这一切都在冥冥注定之中。”
万神在离开欧斯特的身体前,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