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对方的肺管子,说着小时候的糗事,桌上就四碟小菜,他们却一直喝到半夜,胸中的郁垒仿佛融化进了无边的酒水中,谁还在意酒精伤身,只求失意的灵魂得到哪怕片刻的安宁。
酒至半酣,羊皮瞥见了房间里的黄纸,杰皮解释道这是当初买给修远的,没烧干净。三人又谈论起了五杰毛,哀叹命运不公,造化弄人。他们哪里知道,命运何其公平,公平到不会饶恕任何一人。
酒意上涌,羊皮提议到,反正这里也有黄纸,我们再祭奠一下五杰毛吧,也提前给自己烧一点纸钱,三人拍手称是,一团鹅黄色的火光便在屋里升腾起来,在这个寒冷的冬夜,给三人带去了丝丝温暖。
不知是谁双掌交叉,对着拇指关节吹起了气,熟悉的呜呜声再度响起,那是他们小时候外出游玩的集合哨。看着灼灼的火光,美好的回忆再度涌入,三人又情不自禁的相和起来,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见到兴致高涨了起来,羊皮又发起了癫,他拿起酒瓶,拼命的摇晃起来,酒瓶里的啤酒打着旋被他一股脑喝尽了,他高声说道,五杰毛先死了,我们可以祭奠他,我们死了之后,又有谁来祭奠我们?
庙村是有名的光棍村,村里三十几岁的男子普遍找不到媳妇,不光庙村,周围的农村也几乎都是光棍村。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三人可能确实没有后代了。
这句话撮到了牛皮的痛处,现在娶媳妇的成本可上天了,村里的首富都娶不起,娶到了也没用,没有人愿意在农村生活了。
借着醉意,牛皮也吼到,“小时候我掀了人家的裙子,你们骂我流氓,我不冤;我看城市才是个大流氓,他要多少个农村的姑娘才满足啊?”
在这个年关的夜,三个失意青年把内心的失意、彷徨、愤怒、不甘等等千百滋味都宣泄了出来,不知道是谁,把酒水洒在了火焰中,火苗噌的一下穿窜得老高,紧接是被子,再然后是窗帘,最后火苗上了房梁,三人也狼狈的跑出了屋子。
看着燃烧的屋子,顾修常没有感到心痛或是恐惧,他甚至想围着这个巨大的火把继续跳舞,在舞蹈中吟唱一首漠河舞厅。
烧吧,烧掉一切过去的污浊和龌龊,烧掉内心的肮脏和龃龉,烧吧,烧毁这无情的世界,烧断这拉胯的人生。只是房子烧了可以重建,那人生毁了可以重来吗?
安静的村庄被惊醒了,大家纷纷跑来看热闹,火太大了,现在救也来不及了,就让它烧吧,烧完自然就熄了。就在大家冷眼旁观之际,一个苍老的身影却不顾危险,爬上了屋顶。那是邻居家的大爷,他的行为真让人感动。
大爷他在干嘛?他不顾危险,揭开了屋顶的瓦片,那是为了防止火势蔓延,可是他揭的是修常家的屋顶,他有什么权利揭开别人家的屋顶?
看吧,这就是农村人,农村人从不会为他人的利益出头,但如果谁敢损害自己的利益,他能上房揭瓦,还是揭别人家的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