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诛心。
句句带血带针。
震得谢姜氏连连后退,不能言语。
明月的震惊不压于谢姜氏,活了两世,她头一次知晓谢晚阳的真实身份。
他不仅是先帝功臣谢府的子嗣,更是先帝敌对,一个功,一个过,双重身份哪怕沾了一个都叫人喘不过气来,更何况是两个,尤其是这最后一个还带着谋逆之罪的罪恶之血,然就在这样的“罪恶之血”下,谢晚阳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用血和肉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这可不是一句 艰辛能说明得了的。
她看向谢晚阳的眸子里,似又多了几道异样的东西,若说她佩服谢老太爷当年用着年迈的身躯阻挡某王谋反,那么,她今日便以同样的心境看待谢晚阳,他,也是个值得让人尊敬的男子。
当年盛京姜氏,这是一个比定亲王府还要主上人忌讳的存在,他拥护先朝无能昏庸的皇帝,打击暗害倚罗氏,从中做下了不少的恶事,一代盛明之家毁于一旦,连同姜氏后世子孙都连带着一同受罪,更累其像谢晚阳这样的子孙。
谢晚阳冷哧接着道,“圣上圣明,他没有因为我这几丝姜氏血液而薄待于我,相反,他处处重用,照顾有佳。”
他用着冰冷毫无温度的目光看着谢姜氏。
“有时,母亲,有时我在想,我宁可生在寻常人家,也不想生在你的肚子里,你根本不知晓,我活着的每一刻,呼吸着的每一个瞬间,都像是在受着两姓人的煎熬。”
幼时,他常常在想,他为何有一半是姜府的子孙?为何不能是谢府的?如此一来,他也可以像长兄一样吟着自己喜爱的诗,画着喜爱的画,可这些他都不能做,他唯一能做的是用这条命换来一个公平。
谢晚阳苦涩一笑,他的母亲不仅全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竟还联合着别个对其打压?
“谢姜氏,你可知晓,你不配为姜氏族人?”
姜氏一族中虽然出了一个叛徒,可是其余之人皆是好的,老太爷说过,姜氏有一个藏书阁,里头的藏书比宫里的还要多还要全,甚至还有好些是孤本,连大都国的大学家都要向姜氏求借,这样的书山书海之下,哪怕是个洒扫的奴婢也能吟几句诗出来。
若是没有那个自私自利之人的出现,如今的姜氏焉是谢府与安国侯府能比的?小小的定亲王府在姜氏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身为姜氏女,她不为其祖宗修回名声,却在这里搓磨自己的孩儿?她,配为姜氏女吗?
眼神犀利,表情冰冷。
谢姜氏的腰被这几句不配压弯了腰,直不起来。
她的确不配,她甚至连姜这个姓都不配拥有,身为世家之女,承享的不仅仅是贵女之姿,亦不是让其在宴会之上耀武扬威骄傲自满,而是在家族昌盛之际护其周全,在其衰败之时,将其扶持,不卑不亢,清冷自持,盛时不骄,败时不馁,这才是大家贵女的风范,亦是各府小姐的风骨。
若各族中人的贵女小姐心中不思量,这与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又有何区别?之所以为贵女,是其品质高贵,而非她穿得高贵吃得高贵。
而且像姜氏这样的大家族,败在一夕之间的,身为唯一的姜氏族人,更应该为其谋划,而且要知晓,这样的谋划不是一世的,甚至是要几代人,几十代人的共同努力,再创姜氏一族的荣耀。
可看看谢姜氏,她配吗?
明月目光如同谢晚阳一样冰冷无情,她一个小小的农户之女都懂的道理,姜氏,不应该不懂,只不过她与背弃姜氏族言的人一样,自私自利罢了,更可笑的是,她居然压着自己的儿子不让其出头?姜氏祖宗若是知晓他有一个这样的后代,棺材板都要掀了来找她理论一翻吧。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我,我没有,我记得的,我是记得的……”
谢姜氏垂下头了,如此佝偻身子如同老了十岁一般,原本瘦弱的身子看上去可怜之极,可是谢晚阳和明月没有一丝的可怜,她做下的错事可不止这一件,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就是这个可恨之人。
“我记得我是姜氏女,可我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我能有什么法子?我只不过是想要好活而已,我又有什么错?”
“还有谢晚阳,我若是不欢喜,我又如何会生下你来?我也是你的母亲啊。”
谢姜氏到现在居然还在嘴硬,连一句抱歉的话都没有,对于姜氏,她只一句弱女子没有办法带过,身为母亲,她只一句生下来说明。
明月气笑了。
“谢姜氏,你还真的叫人恶心。”
没错,就是恶心,从未见过如此恶心之人,露出自己的柔弱一面,让人对她生以同情之心,而她之前所做的种种皆不算数?
“住口,你这个贱婢,我与我的儿子说话,哪里有你的份。”
看看,看看,这就是谢姜氏,这脸变得,比翻书还要快。
明月轻声一笑,“二夫人,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