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夫人居然贪了四房的万两银子?
岑嬷嬷纵然让奴才们管住嘴,可如此劲暴的事情焉能真的管住?
奴婢三三两两的坐在角落里讨论着,一个说谢四夫人是不是想要讹钱?一个又说这不可能有人亲眼见着三年前四夫人把银子交给大夫人了,众人叹道,也就是说,大夫人真的做了贪人银子的下作事情,言语之间除了惊叹之外还有激动,就像是在说大夫人也没有想的那样高洁神圣。
明月不想听的,可无奈她正坐在葡萄藤下头缝制衣裳,就算是不想听也传进她耳朵里了。
谢大夫人的事儿她并不关心,毕竟与姣院无关,且她也能想到谢四夫人为何要问大夫人要银子,谢六公子还差一千两,所以才会如此焦急,只不过谢四夫人只怕要落空了,若是她真的能要回来这一千两,那谢六公子上一世也不会错失招阳丝绸了。
她挑了挑眉却手下不停的缝制,很快一只袖子便制成了,接下来制衣襟,衣襟她想用金色丝线搭配银线绣个祥云纹,谢晚阳生得华贵,再配上这云纹更有飘飘欲仙之感。
穿针引线,手法干净利落,哪怕没有在料子上画上底图,她亦能准确无误的下针,若是有经验的绣娘见了,一定会大为震惊,这便是绣花界的最高境界,布上无图,心中却有图。
不过最精妙的还是她的绣法,除非是对绣技有十分深的造诣,否则,决看不出来她的针法,没错,她用的正是早就失传了的蹙金绣法,此法只存在于古籍之中,哪怕连公认的最好绣娘罗六娘也只会皮毛,而做不到她如此的娴熟。
明月以为外头的事情与她无关,可却没想到,大房和四房这把火居然拐了个弯儿烧到了姣院来了?
这日二夫人又来了,但是没带那个叫夏竹的奴婢。
明月如常的沏了杯好茶,控制好了她喜欢的温度,照例送上一方湿帕侯在一边,还有底下的软垫也换成了一个水云款的,深得二夫人的喜爱。
“若你不是我阳儿的奴婢, 我早早的将你弄过去了。”
看这伺候的,端的叫人舒服,且她所用的东西都不带重样的,这让她极为满意,上回的茶是花茶,这回的茶是碧螺春,还有那软垫,上回的是五福戏珠,这回的是水云涧涧,还有这湿帕子,上回是带着檀香味的,这回居然是玫瑰花香的。
谢二夫人舒服的享受着,这才是她堂堂谢府二夫人该有的待遇,而不是像外头的那些个人一样,连个椅子都是冷冷冰冰的。
明月恭敬的道,“二夫人常来也是一样。”
也别说得二夫人有多心疼公子一般,若是真的心疼他,也不会让他穿成那样出去了。
谢晚阳身上穿的款式都是几年前的老款,料子也不是时兴的,甚至就连苏世子身边的顺岁身上的料子也比他的时兴,还有那衣裳的做工同样算不得精良, 跳起脚来只能是个平平。
还是百年簪婴之府的嫡公子呢?就这?
所以,她来这里的第一日便打算多做几身好的,也给外头的那些人看看,她家公子也是能穿好的。
只是明月没有想到, 二夫人不仅没有半点心疼自己的儿子,反而拖自己儿子的后腿。
“ ……明月啊,一会儿阳儿回来了你劝劝他,别老是往外头跳,府里头的事儿也要管管。”
“……如今他大伯母和四婶婶大有不合之像,他这个做侄儿的可不能看着了。”
“……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
明月彻底呆愣,不可思议的看着二夫人,她知道她是个拎不清的,可也不是这般的拎不清吧?大房与四房闹得不可开胶,她只要看好戏就成了,怎的一个好好听戏的就要主动上台唱戏了呢?这不合理啊。
二夫人不耐,“本夫人的话你听到没有?就知道你是个从庄子里来的,别看你长得不错,可怎的没有丝毫的眼色啊?罢了罢了,与你说那是对牛弹琴,你哪儿知晓什么是家和,什么是恭友弟敬?我就在这儿等他,我亲自与他说。”
二夫人嘟囔,“我就不信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就算是听不进,也要听,孝字大于天。”
明月忍住颤抖的心想要问她,你可知晓为了别个的事情伤了母子之情的结果是什么吗?想问她,谢大夫人原本就要对付公子,她这样做就是帮凶知道吗?更想问她,谢晚阳到底是不是她儿子?
天下间的母亲,真的没有她这样的吧?
不过,明月还是忍住了,若是二夫人真的把公子当成儿子看,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讪然一笑,上前平静的道,“这倒不必,夫人的话奴婢是知晓的,家和万事兴嘛,奴婢懂,在庄子里的时候,奴婢的隔壁苟柱家就是这样,他家二伯为了大伯家的儿子能娶上媳妇,便将两个儿子都卖了,卖身钱全给了大侄子置办婚事呢,家和万事兴,夫人,奴婢省得的,所以,我们姣院也是要把公子卖了给大夫人填补这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