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大夫人院子里,齐嬷嬷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连自己是如何走到这里来的也不记得了。
方才她与明月相见心里只有三个字,不好惹。
她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里头都带着尖刺,可是每一句话里都是有理有据丝毫找不出错处,若说她傲慢无理吧,可是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甚至连头发丝儿里都带着恭敬,让她这个在谢府十几年的老嬷嬷都挑不出错儿来,与她说话的每一时每一刻,她都备感压力,直到她出来之后才发现不知何时,背后已然被汗水浸湿。
齐嬷嬷暗吞了吞口水,这样的奴婢,她第一次见,也只怕是最后一次见吧。
“齐嬷嬷,你怎的了,脸色竟这样白?”岑嬷嬷眼中露出嫌弃,齐嬷嬷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 如此神色没得叫人笑话了去,“对了,大夫人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二房的谢晚阳回来了, 在城门的时候把谢管家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顺带着连大老爷的名声都搭进去了,大老爷在外院发落了谢管家,可是谢晚阳一点儿事都没有,还有他身边跟着的据说生得貌美如仙的奴婢也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让大夫人如何能忍?没得她大房有事,她二房片叶不沾身的,大夫人想着谢管家不懂后宅之事才会损在一个奴婢手里,所以安排了齐嬷嬷这个资深的后宅人前去敲打一翻。
岑嬷嬷眉头微皱了起来了,齐嬷嬷居然这样快就过来了?是真把大夫人的命令当成了耳旁风不成?
齐嬷嬷大呼冤枉, 说她已经过去了,只不过那个叫明月的奴婢实在是太厉害了,根本找不出任何的错处。
岑嬷嬷冷哼,“一个从青州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奴,居然连你也难对付?齐嬷嬷,你是在与我说笑了吧?”
齐嬷嬷的脸更苦了,可是看岑嬷嬷一脸不相信和鄙夷的目光,她又把想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只认错,“是老奴没用,请岑嬷嬷责罚。”
说再多也是枉然,倒不如让岑嬷嬷自己去领教一翻,哼,她不是一向以大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自居吗?不是瞧不起谢府的嬷嬷们吗?今日她也要看看她 是如何从二房那个奴婢手里败下阵来的。
岑嬷嬷冷哧,“责罚自然是要的,没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事儿还有理了?便罚你三月月银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
齐嬷嬷咬碎一嘴的老牙,气呼呼的行了个礼退下了,果然是瞧不起她们啊,还罚她这样重?那她就看看她是怎么哭的吧。
岑嬷嬷转身回禀去了。
隔着薄薄的珠帘,谢大夫人唇角轻勾,“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哪儿还用得着我们亲自动手?岑嬷嬷,你去把这事儿跟我那二弟妹说一声便是。”
岑嬷嬷目光一亮,“还是夫人您高见啊。”
二房的向来被她大房的压一头,大房的说什么二房的便信什么,她说谢晚阳该找一房媳妇了,老二家的便屁巅屁巅的去寻了,她说谢晚阳读的书够多了,二房的又飞快的去白鹿书院说谢晚阳不会再来了,桩桩件件,只要大房的看不顺眼谢晚阳,只要在二房的面前透露一些信息,不用她亲自动手二房的自个儿便会完成她的心愿。
岑嬷嬷就要立即前往二房,可刚踏出院子又顿住了,唤来了院子里的一个粗使的洒扫,让她去二房。
哼,区区一个二房,焉能劳动她这个管事嬷嬷?给她脸了?
姣院。
明月回来后立即投入洒扫之中,她先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走了一遍, 记住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个植物,随后才走入屋子里,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前世,她对谢晚阳也是充满好奇的,她想知道连安国侯老夫人都惧怕的年轻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吃的住的用的,是不是与她们这些个凡夫俗子有何不同?否则,如何能够养出一个杀筏果决,嗜血冰冷的人来呢?
只是现在一看,不仅没有任何的惊喜,反而有些失落,这就是一代名相忠臣权臣冷酷的谢晚阳住的地儿?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个三等的院落。
院子不大,主母院子的一半都不到。
院内种的也并非名贵之物,相反是常见的绿植,根本称不上稀奇。
屋内的格局简单明了,八宝格放置的早就不时兴的古董花瓶,其中一个还是假的?
明月笑了,这谢府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她将那假的花瓶取了下来,摆到屋子最显眼的地方,又从屋外头折了几枝花插了个瓶,她的插花技艺超群,简单的几朵花便被她插出了幽远的境意来,连带着这瓶子也跟着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平安提醒,“这花瓶……”是假的。
明月道, “我知道,所以,才要把它放在显眼的位置。”
平安更不懂了,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假东西不是更应该藏着掖着吗?想当初大夫人送这花瓶过来的时候,他一眼便看出是个假货了,所以才放到了八宝格里头最不起眼的位置,莫要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