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看冯孝。
他知道,自己这番言论,顶撞了冯孝,又得到皇帝的表彰,虽然动摇不了冯孝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但冯孝肯定察觉到了危险。
太监之争,悄无声息拉开帷幕。
天色彻底黑了。
朱祁钰不打算看奏章了,保护眼睛。
外面太冷,不适合运动,就在殿里溜达。
“冯孝,毛氏可有动静?”朱祁钰忽然问。
“皇爷,暂时还没有。”
和毛选侍几次了,她都没怀上,是不是身体不行?
“宣个太医,好好给她瞧瞧,有病抓紧治。”
朱祁钰笑道:“朕还想趁着冬天,给她爷爷毛胜报喜呢。”
“奴婢这就去传旨。”
冯孝小声问:“皇爷,今晚要不要翻牌子?”
“不翻了,按照老太傅给的时间端牌子进来。”
冯孝磕个头。
而在锦衣卫诏狱里。
宋汤正在审问尚达的儿子尚云。
尚云苦笑:“那是先父的事情,学生哪里知道啊!”
“给你家里写信,交出来一百万两来,此事就此结束。”孙弘阴恻恻道。
尚云目瞪口呆:“一百万两?你就算把我家拆了,也拆不出这么多钱啊!”
“真能拆?”
孙弘可不管那些,反正有锦衣卫撑腰,有什么可怕的?
尚云懵了:“您、您也是锦衣卫?”
“本官是太仆寺寺卿!”
“太仆寺也充当厂卫爪牙了?”尚云怒不可遏。
在读书人心里,厂卫是天下最坏的人。
导致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就是因为皇帝重用厂卫!
只要皇帝放弃厂卫,垂拱而治,便如上古圣君一般,天下自然太平了,百姓自然就丰衣足食了。
啪!
宋汤一鞭子教尚云做人:“瞧不起锦衣卫?”
尚云吓得摇头:“不、不敢!”
啪!
宋汤又一鞭子:“拿钱!”
“你们是强盗吗?为什么非要针对我家?”尚云哭嚎。
“你爹在太仆寺没少贪污,如今证据确凿!”
“如果不将亏空补全。”
“本官就要掘了你的爹陵墓!”
“再把你全家统统打入诏狱,按照大诰办事!”
“剥皮揎草,谁也跑不了!”
宋汤丢了鞭子,坐在椅子上:“所以,本官是给你机会,别给脸不要脸!”
“贪、贪污?”
尚云如遭雷击:“我爹是清官,没有贪墨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
宋汤直接走出审讯室,声音却能传出来:“派人把他爹的陵墓都掘了,把陪葬品拿出来卖了,再去尚家抄家……”
“大人,我愿意写信,让家人凑钱,求求大人,不要掘先父陵墓,不要啊!”
尚云疾呼。
而在门口的孙弘目瞪口呆,他刚才还问宋汤,这招能好使吗?
结果尚云就招了。
宋汤进来,尚云立刻说:“一百万两我家真没有啊,但能凑出五十万两,五十万两!”
“你家这么多钱?哪来的!”
宋汤只是诈他罢了。
不想尚云傻啊,自己供述家里有五十万两。
尚云傻乎乎道:“祖业啊,为了保住先父陵寝,只能变卖掉祖业啊!”
啪!
宋汤鞭子使劲落下:“还不从实招来?是不是你爹尚达贪的?究竟贪了多少?”
“啊啊啊!”
尚云被抽了十几鞭子,本来没受啥罪,答应给钱了,反而给打个半死。
他奄奄一息:“我爹真的没贪啊……”
啪啪啪啪!
鞭子如雨点落下,细皮嫩肉的他,立刻布满伤痕。
人昏了两次。
宋汤打累了,换个番子来打。
他是痛昏过去了,又被痛醒了。
痛哭流涕道:“贪了,都是贪的!要多少钱都给!求求了,别打了……”
现在让他说自己是女扮男装,他都能说。
“让他签字画押!”宋汤洋洋得意。
孙弘暗自发抖。
这个宋汤,做事不按套路出牌,又极为阴狠,怕是要闹起轩然大波。
果然。
尚云被屈打成招的消息,不胫而走。
国子监监生群情激奋,想去西华门哭门去,求皇帝做主。
而在宫中。
朱祁镇入宫的消息,刚送到朱祁钰的手上:“把诸王宣进来吧。”
诸王都被冻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