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安科回到家,时间比预计的要早一些,正好是安渡准备下班的时间点。
由于坐了这样车那样车,他这会儿累得有点晕,下意识顺着味道拐进哥哥的房间。
打开灯,他看到床头柜上有一个红本本,似乎是没来得及收起来,顿时心里一咯噔。
该不会他出去上个学,安渡就背着他结婚了吧???
想着,安科的身体比脑子还快,直接窜到那小红本前。
看到上面的“户口本”三个大字,说不出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那口气吊得更高了。
该不会是把我迁出户口了吧...
颤抖着手将户口本打开,安科仔仔细细将上面的字都看了一遍,最后发现自己和户主关系的那一栏变成了兄弟。
甚至还不是养兄弟,因为他们没有父母,所以没办法弄收养关系,要办也只能办兄弟。
安科感觉到一股气卡在喉咙里,最后沉默着走到窗台边,翻上去坐好,打算吹会儿风冷静一下。
等到安渡回来,发现房间的灯开着立马惊喜地往里走,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被翻开的户口本和疑似要跳楼的安科。
他们这虽然楼层不高,但也是有五楼,从这跳下去就算不死也得残。
原本安渡把他们关系改了就心虚,现在看到安科这不能接受的样子差点吓晕过去。
“安科!下来!”
他开门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安科的注意,这会儿倒也不担心自己出声会吓到对方。
然而窗台上的少年灵魂已经出窍,嘴里小声碎碎念:“兄弟...”
看来他的喜欢是真的很让人恶心,不然哥哥怎么会这么迫不及待改掉他们的关系?
是想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不知道怎么的,安渡看到他这样子莫名就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句“你又不是我亲哥,干什么这样管我”,还有这家伙离家出走之后手腕上的伤,一时间脸色变得很差。
“你要是不想让我管你我就去改回来,用不着跳楼来威胁我。”
尽管安渡已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温柔,但安科还是从那段话里感受到了怒意。
他想说“我没有”,可话到了嘴边只剩下哽咽。
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脸庞滑落,心口传来细密的刺痛感,让他有些失语。
安渡的耐心已经快耗尽,正准备上前把人拉下来,就听到他轻到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风吹得破碎的声音响起。
“怎么会不想让哥哥管呢?”
安科含着泪回头,勉强露出一个算得上乖巧的笑:“我说过,我会做一个乖弟弟的,哥哥放心。”
他的心大概是彻底死去了,不然为什么刚刚还觉得痛,现在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其实知道他们被改成了兄弟,一开始心里是觉得被认可的喜悦,之后才是有些迷茫。
但听到安渡的话...
原来是为了更好管束他才这么做...
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哪怕到现在还从未犯过错?
安科抬起手臂擦了一把泪,随后丢弃所有的奢求和幻想,冷静地从窗台上下来。
“我只是吹吹风而已,没想跳楼。”
安渡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这么冷还吹风,感冒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去洗澡,晚安哥哥。”
安科乖巧异常,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脸上的神情宛如一潭死水,一点没有从学校里传回来的那些照片上那种属于少年的活力。
这天晚上安科久久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几个小时,最后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却让他重新走了一遍在地狱里百年的折磨。
走刀尖的疼痛、被按在刺骨般冰冷河水的窒息、在油锅里被炸到皮肤溃烂……
梦里的他本该是崩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麻木地接受所有惩罚。
一觉起来已经是安渡上班的时间。
安科把自己的行李一样样拿出来放好,该洗的就放到洗衣机里去。
把该整理的都整理好并晒了衣服之后,他才终于想起自己没有吃东西。
现在已经七点了,虽然一整天没有进食,但肚子还不饿。
既然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他就干脆找出社长借给自己的电吉他,架好手机开始录练习视频。
本来他是想直接练到安渡回来,奈何这栋楼里还有其他住户,到了晚上十点还吵的话就会被投诉。
收起电吉他就没事干的安科瘫在沙发上放空自己,呼吸很轻,远远一看就跟死了一样。
没瘫几秒,被放在房间里的手机就传来铃响,甚至还能听到木头柜子被震动发出的嗡嗡声。
安科翻了个身,背对着灯光闭上眼,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