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荣定了定神,终是没敢去赌那种可能性,只问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话说出口,项荣猛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很是可惜,却也满足了,起码,看现在的情况,自己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吧……
天知道,人家“苏白”打从一开始就对他的性命不感兴趣的好吧。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当如何?”
项荣没有问到苏易,这让“苏白”感到有些失望,自己还是高估了项荣,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很有胆识的……猎物。却不想,竟然有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阁下若是当真喜欢,我项某人必定尽我所能,助阁下达成心愿。”
“达成心愿?呵……项将军倒是有意思的很,如此简单就许下了承诺,我稍微揣测一二,不为过吧?”
“阁下请讲。”
“据项将军所言,大抵可以理解出两个完全相反的意思吧。比如,我可以理解为,项将军是为了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因此现下尽是好话,博取好感……”
“阁下说过,自己是明白人,想来自有论断。而且,我项荣虽然自知不是什么好人,但做人起码的明理是非,还是懂的。”
“呵呵,这再比如……”被项荣打断,“苏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延续着他惯有的清冷自持,说着自己的话。
“再比如啊……依我之见,就可以当做是项将军乃真心想要投诚,为了能被信任被重用,当然,第一步还是从这里出去,所以连自己多年打拼细细经营的楚国都可以放弃。”
“项将军觉得,在下这番分析,可有什么问题?”
“苏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项荣,似乎真的只是等他一个答案而已,但不知为什么,项荣心里隐隐不安。明明面前的刺客头目还是那副样子那个嗓音,可项荣就是觉得很不对劲。在这你来我往的似是而非之间,项荣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苏易带笑的脸。
当然,是邪魅的笑。
项荣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正逐渐清晰,却又生生被自己给模糊掉,不敢多想。
很是无奈,一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刺客头目,一个是揣着糊涂装明白的阶下囚,项荣万分悲哀地发现,自己只有顺着对方的话头接,顺便从中猜测一二,这十分狭窄的一条路可走。
“虽然跟阁下只有一面之缘,若算上打劫行刺那回,也不过只打了两次交道而已。但只根据这两次的来往,项某便可确定,阁下是个足够智慧的人。以我这思考问题的角度广度,如何能觉出阁下分析的问题。”
不好回答,又不能不答,偏还没有自己出题的资格,项荣没有办法,索性再次打起哈哈。
大概真的是一辈子的耐心都用在这里了。
事实上,不止项荣这么觉得,“苏白”也有这种感觉。
好几次,他都想,算了,太无聊了,这人不好玩,直接告诉他“我是苏易”,把想做的事做完就换地方吧。
无奈,苏易这倔强不服输的性子,自己认定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做下去。更何况,他现在还有盖聂支持,有神狱核心配合,更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怎么,纵横楚地多年的项大人,如今连说出自己打算的胆色都没有了吗?”
“阁下不必对我用激将法,”项荣按捺住心头的不安和愠怒,尽量不表现出任何面部表情和语气变化,“我项某人虽然如今是阶下之囚,却不能埋没也曾手握一国的事实,区区激将法,阁下可是看不起我?”
“呵,既然如此,我们打个赌如何?”“苏白”摸摸下巴,心道,确实是有点看不起你。
“哦?赌什么?”项荣暗喜,肯打赌就好办多了,毕竟自己也曾扫荡过整个楚都赌坊,纵是眼前之人再怎么诡计多端,自己也还是有机会赌赢了出去的。
思及此,项荣心下稍安,眉眼间舒展了不少,“既是打赌,那就得有点彩头,阁下觉得如何?”
“彩头么……”“苏白”忽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万年不化的雪山之巅陡然开出了一朵雪莲,璀璨夺目,却也刺骨冰寒。
这般耀眼的笑,这般危险的笑——项荣心头忽地一颤,这种危险的感觉,太熟悉了。
拼命地去压制,也于事无补,项荣脑海里原本模糊掉的影子,再次清晰。
“不如,就以项大人的人身自由为彩头?”
项荣惊喜非常,刚要答应,却又听到“苏白”紧接了一句,“期限三天。”
项荣皱了皱眉,“阁下莫不是存心戏弄?三天的人身自由?那我最后岂不是还要回到这里继续做阶下囚?”
项荣又急又气,暗骂这刺客头目简直是阴险狡诈,十足十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苏白”瞄了一眼项荣,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不由轻勾了一下唇角,“项大人,你怕是想左了,我所说的这三天的期限,其实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