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麟儿痴痴望着荆轲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
孟玄看得出来孟麟儿的心思,他也十分明白,荆轲对她的宠溺不过是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
总角之交,青梅竹马,多么美好的记忆略过心头。
墨家早年的变故让他们早早体会到了世道奸邪人心险恶,无忧无虑快乐天真的岁月一去不返。
那个曾经也说过要跟他做一辈子兄弟的荆轲,已经把墨家当成了弃子。
“麟儿,你回新郑去吧。”
孟玄一句话打断了勾起的回忆,不舍又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决定。
孟麟儿倔强的说道,“我不回去。”
“这是命令,我用墨家巨子的身份命令你回去,继续潜伏在流沙。”
孟玄语气坚决,甚至不惜动用巨子的权力。
原本打定主意要回机关城的他,因为荆轲的出现,墨家众人又改变了方向继续北上。
这是必然的结局,等待墨家的结局。
孟玄察觉到燕国是比邯郸更凶险的境地,他不忍心再让麟儿去冒险。
“遵命。”
孟麟儿撇下两个字,委屈的跑开了,就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无处安放她受伤的心灵。
夜幕降临,五鹿城一片昏黑死寂。
墨家据点,院内的草屋中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摇曳,映照晃动着三两人影。
田言坐在铺着草垫的席榻上,看着正在收拾银针刀具的端木蓉,“端木姐姐,你是个医者?”
端木蓉回头看着她,“你不都知道了,还问?”
田言转而拉过身旁的少年说道,“阿赐,跟端木姐姐打声招呼。”
“端木姐姐。”
田赐听话的喊了一声,又沉浸在他自己的小世界里,玩弄着荆轲送从班老头那顺来送给他的机关小玩意。
田言带着询问的语气说道,“阿赐他从小就这样,这病能治吗?”
端木蓉并没有抬头,继续做着她的事,解释说道,“先天不足导致的智力低下和认知障碍,这些都是先天缺陷,不是药石可以医治的。”
“你看他能吃能喝能睡,没有忧虑烦恼,身体也健康,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更加令人担心。”
端木蓉起身坐到榻上仔细观察她,面色淡白手脚冰凉。
“我没事,好着呢。”
田言舒展上肢展示着她口中健康的状态。
端木蓉把手指搭在她脉搏,脉象细沉软弱状如丝线,明显的寒性体质气血不足症状。
端木蓉平淡的说道,“把上衣脱了?”
“啊?”
田言一声惊呼,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端木蓉拉起田赐的手轻声细语说道,“阿赐,你去外边玩会,我跟你阿姐说会悄悄话。”
田赐看着田言,在她点头示意后,拿着把玩的小型机关木鸟走出屋外,正好撞上了猫在门口的的荆轲。
“发生什么了?”
荆轲环顾四下,先声夺人,关切得望向屋内。
“你个大男人到我们屋里不合适吧,快出去。”
端木蓉起身将荆轲推出门外,在他耳旁低声细语道,“放心吧,我在给她治病。”
屋内门窗紧闭,端木蓉手持银针放在火上烧至红炙后对准穴位施针,田言忍着刺痛与灼烧感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端木蓉施完针用手绢擦拭着她额头渗出的汗水叮嘱道,“第一次可能会难受些,以后就会好受些了,别乱动,我等会来取针。”
端木蓉端着水盆走出房间,嘱咐在门外玩耍的田赐,“阿赐,你就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她的目光扫向院内,落在闲聊的荆轲和盗跖身上。
院内生了一小堆篝火,大多数墨家弟子都围在火堆旁,或坐或躺,或闭目养神或闲聊谈话。一小部分墨家弟子分布在据点外围轮流值守。
靠近一处房屋墙角,端木蓉走到荆轲身旁看着他说道,“那姐弟俩你是哪里遇到的,我看着都不像是普通人。”
荆轲打马虎眼反问,“这话怎么说的?”
盗跖凑上前来,“我也看出来了。”
“有你什么事,一边凉快去。”
“好你个荆轲,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吧?”
待盗跖走远,两人又窃窃私语起来。
“那姑娘身上有不少伤痕,都是兵刃利器所致。虽然用特制的药物愈合了伤口,仔细些还能看出痕迹。”
端木蓉很明显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试探性得询问。
“是吗?都是些可怜人罢了,蓉儿用不着这么警惕。我带回来的人,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荆轲并没有道破她的身份,用自己的信誉保证她是值得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