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庆把池浅拉到一边,小声跟她说了些什么。
池浅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还是把小李叫出了库房。
“小李,我亲戚是港岛来的,他喜欢籽料,你能不能卖给他一些。”
“这可不行。”小李吓得后退一步:“池大姐,你是知道的,咱们系统的玉石料子可是重要物资,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绝不允许私下买卖,做出来的东西可是都要出口创汇用的。”
“我亲戚用外汇买。”
“那也不行,我们厂根本没有自主进出口资格,我们生产出来的产品必须全部交给省外贸公司,外贸公司的人在我们厂派有驻厂代表,生产了什么产品,生产了多少件,他们都盯得死死的。”
“你问问你们领导呢?”
“不用问。”小李干脆利落道:“如果只是拿几块小的玩玩,我自己就可以做主,但是量大了,找谁问都没用。”
池浅把小李的意见跟李国庆复述了一遍。
“活该你们到九十年代就倒闭了,不都说粤省人思想开放嘛,就你们这狗脑子,再好的企业也得让你们干黄了。”
说实话,李国庆那一世见过的好和田玉料子多了去了,就他们厂的这些垃圾籽料,李国庆还真不怎么能看在眼里,就是不想浪费。
不说别的,后世越是带皮的料子越值钱,什么洒金皮啊枣红皮啊黑油皮啊,只要带点皮,玉质又足够好,价格就蹭蹭上去了。
暴殄天物就暴殄天物吧,老子管不了了。
李国庆自己清楚和田玉允许民间买卖得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了,这也是他迟迟不愿意对和田玉下手的原因。
他可是记得85年还是86年的时候,几个港商跑到和阗要买和田玉,下面根本就不敢卖,最后连和阗地区的一把手都惊动了,才特批他们买了几块质量不算太好的。
在南方厂吃了瘪,李大老板很不爽,就让人打听粤省这边管玉器出口的企业,他还是对“振坤玉镯”不死心啊。
其实也不难打听,有进出口资格并且能参加广交会的,无非就是那么几家,不出三天还真让他打听出来了。
李国庆带着刘秀直接杀奔粤省珠宝玉器公司,他给广交会当翻译那一年,粤省就这一家玉器公司参加了广交会。
接待他的人正是那天在广交会上给他介绍“振坤玉镯”的那个老哥,可那老哥已经记不起来李国庆这号人了。
说明了来意,那个叫黄四发的老哥直拍大腿,用带着大碴子味儿的粤普道:“老弟啊,你来晚了,那个玉镯前年就被我在广交会上卖给了一个港商。”
“卖了多少钱?”
“八万港币,听说那港商把玉镯带到港岛,转手就卖了三十多万港币,咱就是没路子,要不然这发财的机会哪能轮得着他。”
“啪!”
李国庆当场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舍不得那8万港币,错过了一个亿。钱倒是小事,关键是错过了国宝啊。
这还不是国宝帮的国宝。
跟大国宝一块石头上切下来的,相当于大国宝一母同胞的小弟弟,叫它声小国宝,它还是敢答应滴。
“老弟,不至于的。”黄四发忙安慰李国庆,道:“不就是个镯子嘛,想要我再让公司从滇省供销社调拨,保证给你搞来更好的。”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李国庆文绉绉掉书袋。
“老弟,你这是点我呢,走走走,老哥请你喝酒,台子,管够。”
“喝酒就算了吧,不过我还真有个事麻烦您。”
“有事您说话。”黄四发这做派,越来越像郭东子,长得也有点像,就是个头不太高,也不是个大光头。
李国庆就把在南方厂的事跟黄四发说了一遍。
“怎么,没法搞?”李国庆看黄四发摸着下巴,以为他为难。
“不能够,只要能收到外汇,卖谁不是卖呢,无非就是过一道我们公司的事,就是老弟你这要原料不要成品,价格上……收的外汇少了,怕不好交代啊。”
“我按成品的价钱买。”
“那就没问题了。”
“可是听他们厂里的人说不许倒卖原料。”
“什么原料啊,那就是成品。”
“成品?”
“玉器和玉石原料的区别,无非是玉器是加工过的玉石原料,但谁敢说只有过了大机器,玉雕师傅雕上几百几千刀的才算加工,轻轻摸一下也算是粗加工了嘛。”
“高,实在是高。”李国庆疯狂给黄四发打call。
还得是搞贸易的啊,胆子大,脑子活,工厂干活儿的人跟他们不起来,脑子都秀逗,啊不,锈住了。
呸,老子干嘛说上面那句话,搞得老子跟反派似的。
老子又不是汤司令。
当天粤省珠宝玉器公司给南方玉雕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