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沈少爷能碰到一个缺心眼的也的确不容易,何况,我看赵所长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将来大有可为啊。”言澜说,语音不高不低。
少了一个潜在的情敌,对她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虽然,她也从来都没觉得沈少爷能抢走陆景枭。
话说回来,她这两世都没想明白一个问题,以陆景枭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况他这种社会精英,身边应该配一个名门闺秀,比如沈慕雪那样的千金大小姐,毕竟花瓶就算没用,可把它当成摆设,也能体现主人不同凡响的格调啊。
而她,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塑料盆栽,哪能跟那些名贵的瓷器花瓶相比?
可偏偏有得人就是这么重口味,放着名贵瓷器不要,偏要她这塑料盆栽,她上辈子大概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吧。
“好了,今天一下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又接受了这么多信息量,一定累了,先上楼去休息吧,”陆景枭无奈的瞥了她一眼,目光看向窗外渐渐亮起来的白光,“天马上就要亮了,顾辞的死很快就瞒不住了,骆舟的尸体就算送到派出所,也还有需要处理一些善后的事情。”
天光破漏,将黑夜撕裂开一条口子。
言澜小脸立马一垮:“你也忙碌了一夜,你也需要好好休息啊,你不会想年纪轻轻就落下一身病吧。”
陆景枭脸色看上去的确有些苍白,他身上的伤本来都还没痊愈,这一折腾,伤口有些发炎,只是他一贯擅长隐忍,没有表露出半分,免得言澜又担心。
陆景枭看了一下时间,“好,我先陪你休息一会儿。”
言澜立即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折腾了一晚上,得先让秦医生过来看看伤口。”
陆景枭:“……”
他发现言澜现在越来越难蒙混过关了,秦关山过来给他检查之后,脸色也有点难看,虽然早就知道陆景枭这种狗不会好生将养,但硬生生又把伤口弄发炎了,他这真的是在花样作死啊喂!
秦关山小心给他换了药之后,扭头一脸正经的看着言澜:“嫂子,你男人这命你还要不要了?不想守寡就别再让他乱跑乱动,不知道自己这伤有多重吗?缺心眼儿吧?”
言澜脸色黑如锅底:“说谁缺心眼?”
秦关山一噎,额头青筋欢快的跳了几跳,咬牙切齿:“我,我缺心眼行了吧?这都一家子什么人?”
言澜幽幽开口;“当然都是一家子好人,你个单身狗懂什么?”
秦关山沉默了两秒,“老子单身狗怎么了?我们单身狗不偷不抢的,挺好的!老子就愿意一辈子单着,怎么地吧!”
言澜轻咳了一声,神补刀:“也不怎么,还省了我们一笔份子钱,不是。”
秦关山:“……”
我真的好想砍死她!砍成片片那种!
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宿,言澜脑袋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而陆景枭困倦到了极致,反而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只是安静的躺在言澜身边,黑沉沉的目光带着几分贪婪和痴迷,一点一点的描绘过她那张看过千万次的脸。
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当他所有秘密都暴露在她跟前,而她居然还是愿意留在他身边,这就好比一个常年运气不好的好,有一天却忽然中了头奖,但他反而觉得眼前这一切有点虚幻不真实。
他不敢闭上眼睛,不敢睡,害怕这一觉醒来,这一切都只是他一场空梦。
有人问他,心里全是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满。
只需要一点。
……
燕园,后院。
莫凡从昨夜就一直待在这,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石阶上,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天光破开黑夜,直到他接到赵墨打来的电话,说是尸检报告出来了,顾辞的家属也过来认领了尸体,至此,一切都仿佛尘埃落定,他这一场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莫凡去了一趟派出所,顾辞的爸妈都来了,都是那种平凡又淳朴的工薪阶层,家里只有顾辞一个女儿,顾辞一走,仿佛是连老两口的主心骨也一起带走了,母亲到底是要脆弱一些,哭得晕倒在了一边,父亲也是一脸沉痛,却终究是忍住了嚎啕大哭。
莫凡沉默的站在透明的解剖室外,他就像是一个不相干的旁观者,默默的注视着那一切,好像里面的生死离合,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赵墨叼着支烟,头上顶着一头凌乱无比的鸡窝头,夹着一个刚新鲜出炉的锦旗,他这一生接受过不少锦旗,也送过不少出去,可从来都没像今天这个这么沉重,沉重得他有点拎不起。
上头的意思,尽量减小舆情,给顾辞一个英勇牺牲的嘉奖,之后会正式发新闻稿通告,这锦旗,还有一笔抚恤金算作是所里一点心意,抚恤金没这么快下来,锦旗倒是来得挺快的,王洪亮交代,让赵墨亲手把锦旗送给家属,好好安抚家属情绪,别再闹出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