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看着天不绝,这老头早些年十分张狂,行止做派不可一世,十年前,她拿住他为哥哥治病,将他困在桃花谷,这么多年,他才渐渐地没了当初的性子。
他这个人脾性怪,性子硬,天生孤傲,即便做错了,也摆出一副自己有道理的样子,冷哼别人做错了,这些年,还真没见他如此悔不当初过。
她听他骂了片刻,镇定地说,“我已安排下去了,北安城的人,今夜子时前,没染上瘟疫发病的人,全部都撤离出城。你如今越是急,越是不能静心琢磨,暂时先别研究了。”
“那我做什么?”天不绝立即问。
花颜看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当即道,“睡觉,你从现在起,一直睡到今夜子时,之后与我一起,彻查北安城的瘟疫之源。你是大夫,鼻子好使,先将北安城的鬼祟清楚了再说。”
天不绝看着花颜,“那如今染了瘟疫这些人呢?怎么办?”
花颜默了默说,“没办法,对比死一千,几千,不能让几万人都死在北安城。”
言外之意,也就是暂时放弃这些人了。
天不绝虽是大夫,一生痴迷医术,但在遇到花灼和花颜前,还真没多少大义善良心肠,但这十年来,成为了大半个花家人,他已改了太多,如今这一千两百多人没有盘龙参救命,只能等死,死后还不能土葬,只能火化,让他也有些不好受。
但是花颜说的对,对比死一千几年,北安城数万人,已算是最小的损失了。
自古以来,哪一次瘟疫不是覆灭一城或几城?百年前,一场瘟疫,两座城池锁死成为死城,四百五十年前,后梁天下时,曾爆发瘟疫,连锁七成,死了二十多万百姓。
如今,北安城这般瘟疫事重,花颜的确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减少伤亡了。
他颓然地点点头,嗓子干哑,“好,听你的。”
花颜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事,对他问,“我一直没问你,当初你为何叛离神医谷?至今不回去?”
天不绝一怔。
花颜道,“神医谷虽说是以医术著称的江湖门派,但却与朝廷关系密不可分,神医谷的人一半入朝为官在太医院任职,甚至三代太医院的院首都出自神医谷。我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让你叛离神医谷,游历在外,死活不回去?你的离开,对神医谷来说,是极大的损失,神医谷的人似乎至今都没放弃你。”
天不绝脸色本就不好,花颜这般一问,他神色忽然极差。
花颜盯着他,“你研究的药方,泄露的后果,你也看到了。你那位师兄,虽三年前就去了,但事情可不能就这么含糊着。到底是何人通过神医谷,背后为祸,必须要查出来,你最好告诉我,都这般时候了,别瞒着。”
天不绝脸色变幻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当年我叛离神医谷,是因为一个女人。”
花颜一愣,“因为女人?我一直以为你痴迷医术,与女色上半分没心呢。”
天不绝烦躁地瞪了花颜一眼,“谁没年少时?我既有年少时,也是个男人,虽痴迷医术,但也不至于整日埋在药炉里。”
“说说。”花颜有了兴趣。
天不绝似有些难以启齿,又住了口。
花颜看着他,脸色奇异,别扭,似说不出口,对他翻了个白眼,“这里就你我二人,有什么不好说的?一把年纪了,你还当小伙子一般脸皮薄吗?”
天不绝一气,又瞪了花颜一眼,才艰难地开口,“那个女人你知道的。”
“嗯?”花颜更惊讶了,上上下下打量天不绝,这老头今年有五十多了吧?她知道的女人,难道是花家的人?她的姑姑辈?
天不绝没好气地说,“别乱猜了,是梅府二小姐。”
“啊?”花颜猛地睁大眼睛,口中没有茶水,若是有的话,她怕是当即就会喷出去。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天不绝,梅府二小姐,武威候夫人?苏子斩的娘?她看着天不绝,“你确定我没听错?”
天不绝脸色难看地说,“你没听错,就是她。”
花颜盯着天不绝,见他神色不似说假,好一会儿,才说了句扎人心的话,“老头,你今年五十多,苏子斩的娘虽在五年前去了,但算算年纪,也就四十多吧?你与她大了十多岁,是我想的那种风花雪月的关系吗?”
天不绝脸色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花颜好一阵似被噎住,半晌,才佩服地看着他,“你瞒的可真严实,给子斩治病,半丝风都没透出来,我如今倒是好奇了,你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给他治病的。”
天不绝脸色又难看起来,怒道,“我是因为一个女人便看不开的人?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岂会耿耿于怀?”
花颜想着天不绝的性情,没话了,点点头,“也是。”
她话音刚落,天不绝补充了一句,“也就是起初看到那小子不顺眼罢了,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死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