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听着苏子斩的话,沉默许久,久到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窗棂落了冰霜。
他才对苏子斩开口,“若换做是你,你当如何?”
苏子斩眯了一下眼睛,果断地说,“我不会成为你,也不是你,没有如果。”
云迟凉凉地笑了一声,眉目拢上一层薄雾寒意,他低声说,“若你是我,苏子斩,你也会做出如我一样的选择。你别否认。你如今嘲笑我,骂我,你也比我强不到哪里去。”
苏子斩抿唇。
云迟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会回去京城,我要去北地,你说的对,天下是我的天下,我怎可让她为我担负?”
苏子斩寒了声音,“你回东宫,就是为你的天下好。别昏了头不知好坏。如今你去北地,绝非明智之举。”话落,补充说,“花颜不会出事儿的,但不说有天不绝在,若是救不了北安城,她也会做周全准备,不会让自己折在北地。她不傻,也不是寻常软若无骨的女子,知道权衡利弊。”
“不行。”云迟断然地说,“我要去北地。”
苏子斩恼怒,“她让我来拦你,你非要去北地,糟蹋她的一片心,你好得很。”
云迟静默一瞬,但依旧说,“无论如何,我也要去北地见她。”
苏子斩看着他的模样,打定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懒得再与他废话,挑眉,“你觉得我既然在这里拦住了你,你还能去得了北地?”
云迟盯着他,“你拦不住我。”
苏子斩倨傲地说,“你的意思是你武功比我高吗?”话落,他冷笑,“不如,咱们做个赌约如何?你若是胜了我,可以踩着我去北地,你若是胜不了我,就乖乖回你的东宫去。”
云迟忽然眯起眼睛,锁住他,“你哪里来的胆气觉得我赢不了你?”
苏子斩张狂地说,“你看见过花颜用剑吗?在桃花谷时,她曾在我掌心跳了一舞,那一舞,便是剑舞,我至今难忘……”
他话音未落,云迟忽然对他横劈出一剑。
苏子斩当即抽出宝剑,与他对打了起来。
二人默契地出了屋,去了院子里,外面,大雪已下了好一会儿,搓棉扯絮地从空中飘落。
二人在大雪中,刀光剑影,顶着纷飞的大雪,一时打的难解难分。
云影等东宫的暗卫,苏子斩带回京的十三星魂以及花家暗卫,瞧见二人打了起来,都纷纷探出头观战。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着太子殿下和子斩公子已经有多久没动过手了?
还是那一年,武威候夫人无缘无故倒在东宫,太医都查不出原因时,子斩公子冲进东宫,要杀了太子殿下,那时,太子殿下不还手,只一味地闪避,周身被子斩公子伤了好几处,东宫暗卫看的心急,想拦住,太子殿下下了死命,谁也不准出手。
子斩公子最终自己住了手,自此再没踏入过东宫,直到今年提着一坛醉红颜,是为了太子妃而去,劫走了太子妃。
时至今日,已五年,太子殿下这回不躲不避,是真正的与子斩公子出手。
太子殿下的剑术冠绝天下,世人都知,子斩公子的剑术不及他狠辣的名声一样名扬天下,但他的剑术,也无疑是好的,师承南阳山最正宗的剑法。
但是这一次,苏子斩没用自幼所学的剑法,用的反而是谁也没见过的剑法。
云迟没见过!
东宫的一众暗卫也没见过!
苏子斩所用的剑术,招式看起来平平常常,但没一式能够演变出千变万化来,在剑用到极致时,周身的飘雪竟然都能为他所用,他的剑光,将云迟笼罩住,拢的密不透风。
云迟在苏子斩出剑时,便看出来了,不是南阳山的剑法,显然,他如今用的这套剑法,与他自幼修习的剑术看起来同出一宗,是来自云族剑术的传承。
他在临安时,曾与花灼论剑,对花灼的剑术套路早有熟悉,但显然,苏子斩所用的与花灼的那套剑术不一样。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花颜教他的。
尤其是,如今这般境况,显然是花颜教他来对付他的,因为,苏子斩如今的剑术,正是专门克制他自幼所学的剑术。在他每一招一式密不透风织就的网下,他竟然被冲破不得,被他重重围困在剑网内。
他心中气血翻涌,不由得发起狠来,找这一套剑术的漏洞。
一盏茶,两盏茶,三盏茶……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云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苏子斩同时也意识到了,连忙换招。
剑快,人快,招式快,心思快,最终,云迟冲破了密网,宝剑指向了苏子斩眉心一寸,但同时,苏子斩的剑也搁在了云迟的心口一寸。
这是个和局。
云迟脸色沉沉,眉目沉沉,眸色沉沉,死死地盯着苏子斩。
苏子斩脸色却晴空朗日,看着云迟,忽然变得吊儿